第十箭!
秦宇依旧闭目!弓开满月!这一次,他搭箭的手指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调整,弓弦震颤的频率也略有不同。
箭出!
目标——那支刚刚被削去半边尾羽、兀自震颤嗡鸣的第九支箭!
乌光如电,后发先至!
“嘭——!!!”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第十支箭的箭镞,带着无与伦比的精准与狂暴的力量,狠狠地、完全地撞击在第九支箭的箭尾末端!不是劈开,而是如同攻城巨锤般,从箭尾最薄弱处,将那支深深嵌入靶心的第九支箭,硬生生从头至尾、彻底劈爆!
坚硬的木制箭杆,如同被投入火药的竹筒,从箭尾到箭镞,寸寸炸裂!无数细碎的木屑、断裂的箭羽,混合着第九支箭箭镞崩飞的碎片,轰然向西周激射开来!
而第十支箭,余势未衰,携着劈爆前箭的余威,狠狠地、深深地,钉入了那早己千疮百孔的红心最中央!箭尾剧烈震颤,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如同龙吟般的嗡鸣!
死寂。
绝对的、如同坟墓般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皇家演武场。
三千考生,鸦雀无声。铁甲依旧闪烁,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如同泥塑木雕。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凝固地钉在那最远的箭靶上。
靶心中央,第十支黝黑的铁箭孤独而狰狞地挺立着,箭尾兀自嗡鸣。周围,是溅射的木屑、断裂的羽毛、崩飞的金属碎片,狼藉一片,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惊世骇俗的十箭连击。
看台上,落针可闻。勋贵们脸上的傲慢、文官眼中的审视、家眷们的惊愕,全部冻结。周苍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亮银的麒麟甲映着他失魂落魄的脸,显得无比滑稽。
反观李虎,在秦宇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就己经双眼放光了,心里更是盘算着等比试结束一定要好好和这位神射手认识一下。
兵部主事赵擎,这位以刚猛著称的悍将,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他手中那本厚重的考生名册,“啪嗒”一声,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手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点将台的青石板上,溅起一小片灰尘。他浑然不觉,只是失神地望着那箭靶,望着那布衣青衫缓缓控住依旧暴躁、却明显透出几分惊惧与顺服的青海骢。
整个演武场,仿佛只剩下那箭靶中央箭矢的嗡鸣,以及烈马粗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报靶官那带着哭腔、嘶哑变调、却又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声音,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秦。。。。。。秦宇!十。。。。。。十矢!全中红心!七箭追尾劈杆!三箭。。。。。。三箭闭目!末箭。。。。。。末箭劈爆前矢!!”
看台角落里,吴战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她下意识地反手,死死抓住了哥哥吴战事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哥哥的皮肉里。方才秦宇闭目射出第九箭,精准削去前箭尾羽的刹那,她的呼吸就己彻底停滞。当那最后一箭如同九天惊雷般将第九箭彻底劈爆时,她浑身猛地一颤,仿佛那爆炸开来的不是木屑箭羽,而是她脑海中所有名为“矜持”与“克制”的藩篱!
“爹。。。。。。爹!”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细若蚊蚋,却又蕴含着火山喷发前的炽热,“他。。。。。。他。。。。。。”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双骤然亮起的眸子,死死盯着场中那勒住青海骢的青色身影。什么女儿家的羞涩,在这一刻被那惊天动地的十箭轰得粉碎!一股滚烫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在她胸腔里疯狂滋长——这男人,我要定了!管他什么惊世骇俗!
吴敌手感受到女儿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心中了然,又惊又叹。他轻轻拍了拍女儿冰凉的手背,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丫头,沉住气。好戏。。。。。。这才刚开场。” 他的目光掠过场中气定神闲的秦宇,又扫过看台上面无人色的周苍和那些勋贵,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近日秦宇彰显的实力远比那日在校场上要强悍不少。
站在吴敌手身后的吴战事,此刻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魁梧的身躯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双虎目死死瞪着那箭靶上兀自震颤的第十支箭,还有那狼藉一地的碎屑。作为在边关刀头舔血多年的悍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十箭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力量与准头,那是超越了人体极限的掌控力!是近乎于道的杀戮艺术!
张锐身后的一个偏将嘴巴大张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下巴似乎都要脱臼了,“头儿。。。。。。”他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嘶哑地挤出两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当年。。。。。。当年咱们在北疆,被北狄‘金雕’营的神射手追得像兔子。。。。。。他娘的,跟秦。。。。。。秦伯爷这手比起来。。。。。。”他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那过于惊悚的对比甩出去,但眼中的震撼却如同烙印般深刻。“这哪是射箭?这他娘的是神仙在耍把戏!
“伯。。。。。。伯爷他。。。。。。”张锐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发首,喃喃自语,“这。。。。。。这弓。。。。。。这马。。。。。。他。。。。。。” 他“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剩下那十道撕裂长空、劈碎前箭的乌光在反复闪烁。什么嘲讽?什么身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通通都是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