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鹿眠吃的食不知味。
她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些什么,明明他都愿意将自己介绍给家人,确实是很平等的恋爱关系。
可能是自卑吧。
确实,她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活在阳光下呢?
她觉得自己很虚伪,既要还要。
回到公司,看着自己手里的美容卡,回忆起厉清欢刚说的话:
“嫂子,这是我小姐妹新开的美容店,有机会咱们一起去。”
呵,看吧,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把将卡片丢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捡了出来。
厉家人给的东西,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说是平等关系,可她又有什么能够给予他的呢?
除了……这具身体……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这场恋爱中,她要扮演的身份或许不是恋人,而是演员。
一个用尽演技去扮演女朋友这个角色的演员。
晚饭没有回秋水阁吃,厉霆枫将吃饭地点定在了外面。
他说中午厉清欢夹在中间像个电灯泡,怕女孩不开心,晚上请她吃烛光晚餐。
确实如他所说,晚饭只有他们二人。
蜡烛、红酒、鲜花,明明一样也不缺,鹿眠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烛光映上男人的面庞,为他增添了几分俊色。
女孩拿起桌上的酒杯,红酒入口,尝不出什么滋味,倒是像她的心情一样,甜不甜,苦不苦。
不知几杯下肚,借着昏暗的灯光,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厉霆枫,你了解过我吗?”
酒色壮胆,借着酒意,女孩想将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秘密通通说出来。
都说出来,他还能接受自己吗?
应该会被吓跑吧。
可是若是再不说出来,她就快死了。
男人抬眸,与她轻轻碰杯:
“了解什么?”
鹿眠轻抿一口红酒,不疾不徐,平静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幼时生了场大病。”
“父母带着我四处求医。”
“生存无望的病,硬是让他们找到了转机。”
“高昂的手术费逼迫我的父亲走上赌途。”
“后来,幼弟降生,母亲患病。”
“我的家庭就这样被我拖垮、支离破碎。”
说完,她认真地盯着男人的脸,渴望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裂缝。
可是,并没有。
男人轻轻抬手,覆上她的眼睛,帮她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泪水:
“这不怪你,他们带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想让你看看世界的美好,你不必自责。”
闻言,女孩泪如雨下:
“厉霆枫,你知不知道,我是他们收养的,是我的父亲在一个风雪天,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孩子。”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男人倒是滞了三秒。
他很快恢复平静,来到女孩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定:
“鹿眠,你值得。”
“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女孩迷茫的眸子中透露出三分暖意,她扭头望向男人: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男人捧起她的脸,声音低醇温哑:
“没有为什么,值得就是值得。”
鹿眠咬了咬唇:“你不会嫌弃我吗?”
厉霆枫拇指抚上她的唇,迫使她的牙齿从唇上离开:
“既然认定了你,这辈子就是你了。”
一句话简短又平淡,鹿眠觉得也许自己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爱情。
原来,上天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厄运,更多的是善意。
每一次遇难,都有人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
第一次是爸爸,在那个风雪天,他将可怜的婴儿带回家,赋予她名字以及被爱的权利。
第二次是爸爸妈妈一起,他们齐心协力,与死神赛跑,救下了她的性命。
第三次是白棠,在那个最自卑最敏感的年纪,白棠拨开了人群,领她走出那片阴霾。
而这最后一次,是厉霆枫,他告诉她:
“鹿眠,你值得。”
“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