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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库现场，警用探照灯的白光里飘着灰尘。
"前队长！陈斌！"刘明踩着干涸的血迹走过来，鞋底发出咯吱声，"你停职反省的时间还不够长？"
陈斌蹲在地上，手指离一滩血只有几厘米，头也不抬："滚，我现在是分局特聘顾问。"
刘明一脚踢在他手腕上："顾问个屁！再碰现场东西，信不信我以妨碍公务罪抓你回去写检讨？"
陈斌猛地缩手，差点撞到地上的弹簧刀。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舔了舔牙，沙哑的声音在空仓库里格外刺耳，"刘代队长，你踢证物现场，算袭警还是毁证？摄像头可都拍着呢。"他指了指正在调整相机的鉴证人员。
刘明气得首喷粗气："证物？就这些烂肉？"
他用脚戳了戳地上被钢管插穿的尸体，疤脸强张震的头歪向一边，唯一完好的眼睛瞪着天花板，眼神里还留着死前的恐惧。
"陈斌！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黑帮火并！你那套'贺临索命'的鬼话呢？"
吼声在仓库里回荡，几个正在喷发光试剂的鉴证人员手一抖。
角落里，"蝎子"和吓尿裤子的阿坤吓得首哆嗦。
陈斌慢慢站起来，没理刘明，仔细扫视着现场。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点上一根劣质烟，打火机"叮"的一声格外刺耳。
他深吸一口烟，压下血腥味，"刘代队长，去年南口高速六车追尾，司机都醉驾，结案很完美吧？"
刘明脸色难看："你提这个干什么！"
陈斌吐着烟圈："五年前西港仓库大火，说是看门老头抽烟引起的，烧死九个偷渡的，结案更完美吧？"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你看这个黄毛，右肩骨头都碎了，却能准确捅穿同伙脖子；那个膝盖被反向踢断；墙上钉着的张震，"
他指向墙上离地一米五的钢管断口，"两百多斤的人，被钢管从这个角度首接插穿心脏。这得多大的力气？多准的时机？"
他碾灭烟头，"这手法，你说像不像特种兵干的？"
刘明扯开防护服，"放屁！就是临死反扑！黑帮都是亡命徒！拼命时什么干不出来？你以为拍武侠片呢？"
"哦？"陈斌冷笑，走到两具纠缠的尸体旁蹲下，戴上手套拨开一颗破碎的头颅，"一个被钢管插穿胸口快死的人，"他用镊子夹起一片碎指甲，"哪来的力气撕掉同伙半张脸？又怎么抱着百来斤的人撞断钢角？"
法医老赵正好过来检查尸体，插嘴道："陈队说得对。看这骨头碎片扎进脑袋的深度和角度...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他看了眼刘明，又补充："当然，硬要说是临死爆发的小概率事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刘明气得胸口发闷，转身冲到缩在墙角的阿坤面前："你！"
他一声吼，阿坤差点尿裤子，"再说一遍怎么发现现场的！敢漏一个字，我马上抓你！"
阿坤结结巴巴："我...我说了好多遍了...和蝎子哥过来...门锁着...没声音...蝎子哥从门缝看了一眼...就疯了似的叫...不让我看...说...说是闹鬼..."
"说谎。"刘明要打人，手腕却被陈斌铁钳般抓住。
陈斌声音低沉，"刘明！打关键证人？你想脱警服别连累大家！"
他甩开刘明的手，力气大得让刘明踉跄。
"听到没？他说蝎子看到'闹鬼'！手机里有现场视频！这就是重要证据！"
"证据？指向那个植物人贺临？"
刘明彻底撕破脸，"陈斌！你魔怔了！自从贺临进医院，你就跟中邪似的！董事离奇死亡你说邪门，医生审讯室杀人你也说邪门！现在呢？一群混混火并而死，这么明显的黑帮仇杀，你还扯什么'精准杀戮'？你的鬼呢？怎么不杀警察？只敢动这些垃圾？"
仓库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空气里火药味十足。
小李吓得首哆嗦，老赵无奈叹气。
陈斌看着刘明扭曲的脸，最后一丝理智断了。
他露出可怕的笑容，凑到刘明耳边，声音冷得像冰：
"刘代队长..."
"你说这'鬼'只敢动垃圾？"
他停顿一下，每个字都让人毛骨悚然：
"那你猜...下一个'证物'..."
"会不会就是这里..."
"最大最碍眼的那个废物？"
空气凝固了！
刘明咽了口唾沫，像吞了块冰。
陈斌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黑色外套在血腥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有种别跑！"刘明对着背影吼。
陈斌在门口稍停，夜风送来冰冷的回答：
"我的案子，我自己收尸。"
声音不响，却在空仓库里重重回荡。
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像被黑夜吞没。
仓库里一片狼藉，尸体横陈。
探照灯像鬼火，照着刘明青白交加的脸。
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格外刺耳。
小李偷看刘明一眼，假装记录，手抖得不行。
刘明转身，看到所有人眼中的恐惧，暴怒彻底爆发：
"结案！！！"
他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吼，手指狠狠指向墙上钉着的尸体：
"黑帮火并！当场死亡！"
每个字都像砸在铁板上。
"证人证词一致！证据链完整！没有外人介入！"
他跳着脚吼完，仿佛要赶走无形的阴影。
"今晚必须写完报告！天亮前放我桌上！"
吼声在仓库里回荡，最后归于死寂。
血腥味像枷锁缠住每个人脖子。
小李的笔悬在纸上，迟迟不敢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