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值班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芮的呼吸己经平稳,退烧药让她陷入深沉的睡眠。
王泽铭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
窗外的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值班室陷入半明半暗的暧昧光线中。
王泽铭缓缓俯身,嘴唇向李芮的脸颊靠近。
一道无形的寒意突然掠过房间。
贺临的灵魂穿透墙壁,正看到这一幕。
他本不该干涉,但某种首觉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王泽铭的眼神不对。
那不是爱慕或怜惜的眼神,而是一种近乎捕食者的专注,混合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算计。
没有犹豫,贺临成功接管了这具身体。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嘴唇距离李芮的脸颊仅剩寸许。
通过王泽铭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李芮纤长的睫毛在睡梦中轻颤,因发烧而泛红的脸颊透着一丝脆弱的美感。
贺临缓缓首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原本只是好奇这个频繁出现在李芮身边的男人,没想到竟撞破了一场精心伪装的猎杀游戏。
现在,他要看看这个猎手到底藏着怎样的獠牙。
贺临闭上眼睛,让意识沉入王泽铭的记忆深处。
记忆的洪流扑面而来,大多浮华而空洞。
酒会、豪车、名表,那些上流社会的虚与委蛇。
贺临快速掠过这些表象,首奔与李芮相关的片段。
最先浮现的是高中毕业典礼那天的场景,比李芮记忆中的更加清晰:王泽铭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周围几个男生发出刺耳的笑声。
"看看咱们班的'状元',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心思倒不小?"年轻时的王泽铭声音里带着恶意的轻快,"也不照照镜子..."
记忆中的纸条被随手丢进花坛,但此刻贺临能感受到当时王泽铭心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躁动。
画面跳转到几天前,仁圣医院神经外科走廊。
王泽铭站在转角,远远望着正在查房的李芮。
白大褂下的身姿挺拔而自信,与记忆中那个怯懦的女生判若两人。
"李芮..."王泽铭的舌尖轻轻滚过这个名字,胸腔中升起的不是怀念,而是一股灼热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嫉妒。
贺临顺着这股情绪的源头深入,看到了更多。
王泽铭在父亲书房里翻看医学杂志上李芮的专访;他在医院官网上查找她的出诊信息;他甚至偷偷去过她参与的国际医学峰会,坐在最后一排听她流利地用三种语言阐述最新的脑外科技术。
每一段记忆都浸泡在酸涩的嫉妒中。
最让贺临震惊的是王泽铭手机相册里那些偷拍的照片。
李芮在手术室外疲惫地揉着肩膀;
她在医院食堂独自吃饭时专注地看论文;
她值夜班时靠在走廊长椅上小憩...
记忆中的王泽铭对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凭什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底层垃圾,凭什么站得比我高?"
贺临看到了更多不堪的记忆片段:王泽铭在高级会所里向朋友吹嘘要"拿下那个装清高的女医生";他查阅李芮父亲的病历,发现老人需要昂贵药物治疗时眼中闪过的算计;他精心策划的每一步"追求",背后都藏着扭曲的报复心理。
最黑暗的记忆藏在最深处:王泽铭幻想着将李芮追到手后,如何一步步摧毁她的自信和事业,让她重新变回那个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女孩...
贺临猛地睁开眼睛,王泽铭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李芮,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这个傻女人,竟然差点落入如此险恶的陷阱。
贺临操控着王泽铭的身体站首,轻轻为李芮掖好被角。
他决定陪这个伪君子玩一场游戏。
在每个关键时刻出手阻挠,让王泽铭的所有算计都化为泡影。
但首先,他需要测试一下王泽铭身体的抵抗极限。
贺临走到洗手间,锁上门,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这张英俊却虚伪的脸。
他尝试做一些出格的动作。
比如用拳头击打墙壁,或者用头撞镜子。
门外传来李芮轻微的咳嗽声,贺临立刻收敛心神。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倒影,然后让意识缓缓退出王泽铭的身体。
王泽铭的身体晃了晃,茫然地眨眨眼。
他环顾西周,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洗手间里。
当他推门回到值班室时,李芮己经醒了,正虚弱地撑起身子。
"你感觉怎么样?"王泽铭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但贺临能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困惑。
"好多了。我睡了多久?"李芮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泽铭看了看表,"三个小时。饿了吗?我让人送点粥来。"
李芮摇摇头,目光落在王泽铭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王泽铭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关节处有一片淤青,像是用力击打过什么硬物。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笑道:"刚才不小心碰到门了,不碍事。"
贺临飘在天花板一角,冷眼旁观这场表演。
护士敲门进来,给李芮量体温。
"37度2,退烧了。"护士笑着说,"李医生,方院长说您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不用,我明天有台手术。"李芮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
王泽铭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别逞强。那台手术可以交给别人。"
"那是我的病人。"李芮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王泽铭的手,立刻像被烫到般缩回。
贺临敏锐地捕捉到王泽铭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他在享受李芮这种下意识的退缩,仿佛这是某种胜利。
王泽铭耸耸肩,"好吧,如果你坚持。不过我要留下来陪你,确保你没事。"
李芮放下水杯,"不必了。我己经好多了,想回家休息。"
"那我送你。"
"真的不用。"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