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枚乳白玉扣传来的微弱共鸣震颤,如同冰冷的蛛丝,穿透楼板,清晰地指向头顶那个正在承受寒毒煎熬的灵魂。许静姝的心脏被狠狠揪紧,几乎要跳出胸腔!玉扣在共鸣!它在感应周砚白的痛苦!这枚神秘玉扣与周砚白、与她的空间之间那深不可测的联系,在此刻纤毫毕现!
“冰魄果!”许静姝的脑海中如同闪电划破迷雾!空间玉树上那枚通体冰蓝、散发着至寒净化气息的果实!它是否就是解除他痛苦的钥匙?!
这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难以言喻的希冀!她意念瞬间沉入那片刚刚经历神迹般蜕变的空间——灵枢玉盘温润如碧玉,息壤玉田厚重如墨玉,玉树神纹枝叶流淌着白金光辉,三枚星辰般的果实高悬枝头,赤阳灼烈,冰魄幽寒,长生温润。
她的意识死死锁定那枚冰魄果!鸽卵大小,晶莹剔透,如同九天玄冰之心雕琢而成。内部仿佛有冰晶星璇缓缓旋转,散发出的至寒净化气息,隔着空间的界限都让她灵魂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与纯净!
意念如同最虔诚的祈祷,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枚冰魄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冰魄果似乎与她心意相通,微微颤动了一下,便从枝头脱离,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瞬间出现在她的意识体“掌心”(意念凝聚)。
冰魄果入手(意念中),那极致的寒意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冻结!但其中蕴含的、浩瀚精纯的净化力量,却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
就是它!
许静姝猛地睁开现实中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后果,也顾不得空间的消耗!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把抓起炕上那件刚脱下的、还带着体温的旧棉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枚刚从空间取出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魄果,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小屋,再次冲向那通往顶楼的、如同通向地狱之门的陡峭楼梯!
“砰!”
她几乎是撞开了周砚白虚掩的房门!
屋内的景象,比她上次闯入时更加惨烈!
周砚白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是的,不是床上,而是冰冷坚硬的地板!他高大的身躯佝偂着,如同被折断的弓。深灰色的家居服被冷汗和咳出的暗红血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和剧烈起伏的脊背线条。他一只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地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要将那撕裂肺腑的咳嗽和冰冷的窒息感强行压回去!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和倒气声!
他的脸深深埋在臂弯里,露出的侧脸和脖颈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色,比上次的绀紫更加骇人!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更加痛苦的闷哼和从指缝间溢出的、带着气泡的暗红血沫!浓重的血腥气和如同万年冰窟般的阴寒死气,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冻结!
这一次,没有暴戾的驱逐,没有冰冷的审视。
只有纯粹的、濒临崩溃的、无声的绝望。
“周砚白!”许静姝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扑跪到他身边!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她毫不犹豫地展开那件带着自己体温的旧棉袄,带着一种近乎母性的本能,用力地、紧紧地裹住他剧烈颤抖、冰冷刺骨的躯体!棉袄上残留的暖意和他身体散发出的刺骨冰寒激烈碰撞,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哆嗦起来!
“坚持住!把这个……吃下去!”许静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颤抖着伸出紧握冰魄果的手。那枚冰蓝色的果实暴露在房间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散发出更加凛冽的寒意!果实的表面,冰晶星璇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周砚白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奇异的极寒气息惊动。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张脸……许静姝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像被冰锥狠狠刺穿!惨白如纸,毫无人色!嘴唇是彻底的乌黑!布满了干裂的血口!那双曾经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涣散的、如同蒙着灰翳的绝望!瞳孔深处,倒映着她焦急的脸庞和那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魄果。
没有抗拒,没有怀疑。那涣散的瞳孔深处,似乎只剩下对解脱的、本能的渴望。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微弱地张开了那乌黑的、布满血口的嘴唇。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许静姝没有丝毫犹豫!她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魄果,轻轻地、缓缓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就在冰魄果触及他冰冷舌苔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冰蓝色的环形光晕,猛地以周砚白的口腔为中心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许静姝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得向后跌坐!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周砚白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到极致的嘶吼!那嘶吼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充满了被强行撕裂的剧痛!
他身体表面,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冰蓝色纹路骤然浮现!这些纹路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凝结成冰蓝色的细线!他乌黑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极淡的惨白,但脸上的痛苦却扭曲到了极致!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每一次翻滚都撞在冰冷的地板或家具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冰魄果的力量太过霸道!它在强行净化、冻结他体内那盘踞多年的阴寒死气!如同用万载玄冰去冻结流淌的岩浆!两股极致的力量在他脆弱的经脉内疯狂冲撞、厮杀!
“呃啊——!”
周砚白猛地仰起头,脖颈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又一口比之前更加暗沉、如同淤积了无数寒毒的黑血,如同箭矢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黑血溅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竟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诡异地凝结成了几颗深紫色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珠!
与此同时,他身体表面游走的冰蓝色纹路光芒大盛!仿佛最后的爆发!他弓起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回地板!彻底不动了!
“周砚白!”许静姝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微弱!
冰冷!
但……还有!
再摸向他的脖颈脉搏——
跳动极其缓慢、微弱,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却真实存在!
她这才敢看向他的脸。那骇人的青灰色和乌黑己经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玉石般的苍白。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残留着痛苦挣扎的痕迹,但眉宇间那股盘踞多年的、深入骨髓的阴郁死气,如同被狂风扫过,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新生的、纯净的脆弱感。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却异常绵长、平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种久违的、如同婴儿般毫无滞涩的通透感。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刺骨的阴寒死气,而是一种……如同深潭初融、带着一丝微弱生机的清冽寒意。
成功了?
许静姝跌坐在地,浑身脱力,后背被冷汗彻底浸透。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几乎晕厥。她看着地板上那几颗深紫色的、散发着寒气的诡异冰珠,又看看周砚白那苍白却透出纯净脆弱的脸庞,心脏依旧在疯狂擂动。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共鸣震颤,再次从她贴身藏着的乳白玉扣深处传来!但这一次,不再是感应痛苦的共鸣,而是一种……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河床般的、温和的、带着满足感的……**能量反馈**?!
许静姝心头剧震!她猛地看向周砚白!
只见他苍白如玉的眉心处,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竖痕,如同冰晶凝结的天然纹路,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他微弱绵长的呼吸似乎更加顺畅了一丝!
玉扣在共鸣!
冰魄果的力量……在被他的身体缓慢吸收?在净化、重塑他的某些东西?!
而那玉扣……在接收净化后的……能量反馈?!
这个发现让许静姝浑身发冷,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周砚白、冰魄果、玉扣、她的空间……这西者之间,到底构成了怎样一个神秘莫测的能量闭环?!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却纯净的周砚白,又看看那件裹在他身上、被冷汗和血渍浸透的旧棉袄。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席卷而来。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立刻离开!
她强撑着酸软的身体,最后看了一眼周砚白眉宇间那道一闪而逝的冰痕,咬咬牙,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她脚步即将迈出房门的刹那——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怨毒的抽气声,如同毒蛇吐信,从门外漆黑的楼道阴影里,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许静姝的血液瞬间冻结!身体僵硬在原地!
有人!
门外有人!
是谁?!看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