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嘉宁担心地询问太医顾玄序的伤势,顾玄序见她一脸着急,差点哭出来的模样,不耐烦道:“又无大碍,何必哭哭啼啼。”
嘉宁气愤地瞪他一眼,质问道:“你受伤是不是为了救那唐窈?”
顾玄序蹙眉:“我是不小心被黑熊所伤,跟唐窈没关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桑窈对不对,所以看到那张脸,你自己就乱了阵脚!”
“够了!”
顾玄序狠狠掀翻桌上的茶壶,嘉宁被吓得一抖,宫女跪了一地,耳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顾玄序本就重伤的肩膀经此一动血迹更甚,太医愁着脸劝道:“驸马可别乱动,这伤差点伤及筋骨,若是乱动,免不得伤势加重。”
嘉宁含着泪,倔强地坐在一旁,赌气不同顾玄序说话。
顾玄序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任由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等处理好他的伤,太医提着药箱马不停蹄地出门离开,宫女纷纷退下,关上门,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顾玄序自顾自脱掉身上脏污的衣服,完全没有要哄嘉宁公主的意思,原本嘉宁公主只是有些赌气,这下却是真正生起气来。
“正言,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枯坐半晌,见身后始终没有动静,嘉宁哽咽质问顾玄序。
顾玄序冷冷应道:“没有。”
嘉宁猛地转过脸来,露出泪水斑驳的脸,“那你为何那么在意那个唐窈?就因为那张脸?当初你求娶我时,我曾问过你,你对桑窈用情至深,求娶我是心甘情愿吗?你那时说的是甘愿,可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呢?因为一张和桑窈相似的脸,你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救她。那我呢?我算什么?”
美人垂泪,让人怜惜。
顾玄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很平静地看着嘉宁哭闹,平静到有些残忍,让嘉宁越来越寒心,甚至生出丝丝后怕。
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会娶她?
更多的还是一种羞愤。
她堂堂一朝公主,面对他却这么低声下气。
僵持半晌,顾玄序突然伸手拭去她的泪水。
冰凉的泪水落在手指上,顾玄序冷眼打量那片水色,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
“这是我们她的。”
嘉宁一愣,顾玄序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明明是同平常一样的温度,嘉宁却觉得一片冰冷。
“什么……”
顾玄序仿若一个无情的判官,冷声宣判对嘉宁的审判:“嘉宁,你忘了吗?当初是因为你,桑窈才去世的。”
嘉宁猛地一怔,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顾玄序,艰难开口:“你说……什么?”
“当初要不是你去找她,她不会突然发病,就此早逝。”顾玄序挑起嘉宁的一缕头发,“当初我问你同她说了什么,你说只是闲话几句,我姑且信你。可你不应该,那么快就忘了这件事。嘉宁,这是你欠桑窈的。”
……
桑窈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唐家,身上有血污的骑装已经被换下,她整个人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腥味。
想起马场上的遭遇,桑窈还是有些后怕,她起身想叫南星,这才发现这房间里的布局跟她在唐家的卧房不一样。
家具齐全,却透露出一股规矩冷淡的感觉,青色的纱帐泛起丝丝青竹味,让她无比安心,不远处案桌上整齐地堆放着一些书籍和纸张,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护。
桑窈一愣,她这是在谁的卧房?
她正疑惑的时候,南星推门进来,见她醒来,忙上前问她:“姑娘!你可有不适?”
桑窈摇头,睡了一觉,她现在精神得很。
“没有,这里是哪里?”
南星一脸激动:“这里是谢大人的卧房。”
“啊?”桑窈愣住,“我,我怎么会在谢家?”
“姑娘你在马场受到惊吓后,谢大人不放心你,就把你带回了谢家。”南星一脸羡慕,“姑娘,谢大人对你真好。”
桑窈笑出声来,捏了捏南星的鼻子,“这就叫好了,你姑娘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南星想了想,歪头一笑:“那还是姑娘最好了。”
桑窈这才满意。
“对了,我睡了多久?”
“现在还不晚,姑娘从马场回来,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呢。”
看来时候还早,那她得去跟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打个招呼,不然还没上门就住进未来夫婿的卧房,这未免有些失礼。
下床时她反应过来,她的骑装已经脏了,眼下没衣服穿。
南星一眼看穿她的顾虑,从一旁拿来一套水蓝色的襦裙,“衣服谢大人已经给姑娘备好了,南星来服侍姑娘穿上。”
“好。”
桑窈收拾妥当往外走,刚出谢止渊的院子,就碰上了来探望她的谢灵柔。
见桑窈还活蹦乱跳的,谢灵柔激动地落下泪来:“呜呜,嫂嫂,你没事就好。”
桑窈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谢灵柔,心里很是感动,她是真的担心自己。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再哭,可是要把我的一颗心给哭碎了。”
谢灵柔擦干眼泪,破涕而笑,“嫂嫂惯会说笑。”
“你哥哥呢?”
“哥哥有事外出,叮嘱我照顾好嫂嫂。”
桑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陪我去见见祖母和谢夫人吧。”
到了谢老夫人房中,谢夫人也在此处喝茶,桑窈走上前去行礼,抬头时眼前一亮:“阿姐!”
谢含章笑得温柔,她上前握住桑窈的手,关切道:“听说你在马场遇到了熊,可有被吓到?”
桑窈心中涌出一阵暖意,她与谢含章许久未见,谢含章还如此挂念她。
“没事,阿姐不必担心。”
谢老夫人呵呵一笑,“你这丫头,可吓坏你阿姐了。”
谢灵柔在一旁附和:“也吓坏我了。”
三人挨着坐下,开始闲话家常。
谢含章纳闷:“那马场虽说有树林,可从未听说林中有什么野兽,怎么会出现黑熊呢?”
桑窈眉头微挑,笑着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谢夫人凉飕飕道:“说来也是你莽撞,本就不会骑马,还跑去树林里,当真是找罪受。”
这话说得不中听,谢灵柔眉头一皱就要反驳,桑窈却拦下她,摇摇头,向谢夫人道:“夫人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