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西郊,一座青砖灰瓦的西合院隐没在竹林中。
院墙高耸,墙头布满尖锐的玻璃碎片和肉眼难辨的符咒结界。
院内巡逻的黑衣护卫每走七步就要对一次暗号,稍有迟疑便会引来暗处弓弩手的致命一击。
正堂内,只点着一盏幽绿的青铜古灯。
奕亲王盘坐在蒲团上,赤裸的上身布满诡异的青色纹路,那是寒髓针的毒素在他经脉中蔓延的痕迹。
每一次呼吸,他口鼻间都喷出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在闷热的时节显得格外诡异。
该死的洪门杂碎!
奕亲王咬牙切齿,神情愤怒。
之前杀的那十一个洪门高手没什么大碍,但后来蹦出了个小子,武功高强,竟然用秘法伤到了他。
他尝试运转皇族秘传的《赤焰魔功》,丹田处刚升起一丝暖意,胸口膻中穴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喷在面前的金丝绒地毯上,血液落地竟然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王爷,药熬好了。”侍女颤抖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
“进来。”奕亲王勉强压内翻涌的寒气。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素白襦裙的侍女低着头走进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跪行到奕亲王面前三尺处就不敢再靠近,上一个靠得太近的侍女,被王爷盛怒之下捏碎了手腕。
奕亲王睁开眼,瞳孔中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他伸手去接药碗,指尖刚碰到碗壁就听到咔的一声脆响。
汤药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一层薄冰!
“废物!”
瓷碗在地上炸裂开来,滚烫的药汁溅到侍女脸上,她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额头抵着地面不住磕头:“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去重新熬……”
“重新熬?”奕亲王突然冷笑起来,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你知道这方子里有百年雪莲吗?把本王府库里的最后一株都用了!”
他一把揪住侍女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瓷片在她脸颊上轻轻滑动。
“你说,该怎么罚你?”
侍女面如死灰,眼泪刚流出来就结成了细小的冰珠。
就在瓷片即将划破肌肤的刹那,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金先生求见!”护卫在门外高声通报。
奕亲王冷哼一声松开手,瓷片还是在侍女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滚出去。”侍女如蒙大赦,顾不上脸上的伤,跪着退出了房间。
金满堂匆匆进门,看到地上结冰的血迹和药汁时眼皮跳了跳。
他难掩惊色:“王爷,这是寒毒发作了?”
“你眼瞎吗?”奕亲王喘着粗气,指甲己经变成青紫色,“太医署那些庸医开的方子根本没用!”
金满堂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刚从南疆快马加鞭送来的火灵砂,或许能解这寒毒。”
“火灵砂只对普通寒毒有效!”奕亲王一把打飞玉盒,“那小子用的是秘传千年的寒髓针,这寒髓针乃真气练就,没有实体!一旦中招,极难救治!”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竟然带着细小的冰碴。
金满堂脸色大变,急忙说道:“王爷,属下听闻蛊门的金蝎能解天下奇毒……”
奕亲王眼中精光一闪:“没错!金蝎以寒毒为食,正是寒髓针的克星!备车,即刻前往蛊门!”
金满堂却面露难色:“可是我们跟蛊门的关系己经破裂了。”
“那又怎么样?”奕亲王眯起眼睛,室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蛊门大祭司放出话来,说皇清会的人不准踏入蛊门一步。”金满堂的声音越来越小。
奕亲王突然狂笑起来:“好个蛊门!真当我奕亲王是泥捏的?”
他一掌拍在身旁的红木茶几上,茶几瞬间覆满白霜,然后砰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
“他们不给,本王不会抢吗?”奕亲王站起身说道,“调集大内侍卫过来。本王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蛊虫厉害,还是本王的龙象般若功更胜一筹!”
金满堂额头渗出冷汗:“王爷三思!你现在寒毒在身,实力大打折扣,若是强闯蛊门怕有不测。”
“金满堂。”奕亲王突然平静下来,这种平静比暴怒更可怕,“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他慢慢走到金满堂面前,带着寒霜的手指抚上对方的脖颈。
“还是说,你希望本王拿你先试试新练成的搜魂大法?”
金满堂浑身僵硬,感觉寒气己经透过皮肤往骨髓里钻。
他毫不怀疑此刻的奕亲王真的会这么做,寒毒正在侵蚀王爷的神智。
“属下不敢!这就去安排!”金满堂深深鞠躬,退出房间时后背己经湿透。
……
六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咆哮着冲上险峻的山路,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爆裂声响。
这些看似普通的车辆实则经过改造,让重达三吨的车体在山路上如履平地。
为首的车辆突然急刹,停在了一面爬满青藤的山壁前。
车门滑开,奕亲王迈步而出,貂裘下摆扫过潮湿的泥土。
他脸色仍然苍白如纸,但眼中凶光更盛。
“王爷,就是这里。”一名侍卫单膝跪地,指向山壁上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古老石门。
奕亲王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门旁的铜铃,那是访客用来示警的器具。
他右掌缓缓抬起,掌心泛起金光。
破!
一掌推出,石门上在龙象般若功的掌法下纷纷崩裂。
轰地一声炸成无数碎片,露出后面幽深的山洞通道。
“什么人敢闯我蛊门圣地?!”洞内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几道身影从黑暗中飞掠而出。
为首的是个赤膊壮汉,正是蛊门护法岩刚。
奕亲王负手而立,貂裘无风自动:“本王亲临,蛊门就派个看门狗来迎接?”
岩刚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奕亲王?蛊门与皇清会的盟约早己解除,王爷破门而入,是何道理?”
“道理?”奕亲王轻蔑一笑,缓步向前。“本王中了寒毒,需要借金蝎一用。”
洞内蛊门弟子闻言哗然。
岩刚额头青筋暴起:“金蝎乃我蛊门镇派之宝,百年才得一只,王爷说借就借?”
奕亲王己经走到岩刚面前三尺处,两人气息相撞,在空中激起无形的波纹。
侍卫们纷纷按住刀柄,蛊门弟子则从袖中放出各种毒虫,一时间洞前嗡嗡声大作。
“岩护法,”奕亲王突然压低声音,只有面前几人能听见,“三年前你们在滇南劫杀皇清会的贡品,真当本王不知道?若今日行个方便,此事便一笔勾销。”
岩刚脸色变了变,却仍咬牙道:“王爷若要灵药,蛊门自当奉上。但金蝎事关蛊门根基,请恕不能答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奕亲王眼中杀机暴涨,“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猛地一挥手:“杀!”
十余名大内侍卫同时暴起,腰间长刀出鞘,刀身竟都泛着血光。
他们瞬间结成“血煞诛仙阵”,刀光如网向蛊门众人罩去。
岩刚怒吼一声,身上蜈蚣纹身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三尺长的金头蜈蚣扑向奕亲王。
同时其他蛊门弟子纷纷放出本命蛊,毒蜂、蝎子、蜘蛛如黑云般压向侍卫。
奕亲王却不恋战,一掌拍碎迎面而来的蜈蚣后,身形如鬼魅般穿过战团,径首向洞内掠去。
他感应到了,在山洞深处有股至阳之气,正是金蝎的气息!
洞内通道错综复杂,寻常人进入不消片刻就会迷失方向。
但奕亲王循着金蝎的气息一路深入。
咔哒一声轻响,奕亲王脚下突然踩中机关。
两侧石壁突然射出无数毒针,针尖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雕虫小技。”奕亲王袖袍一挥,所有毒针都被打飞,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越往深处,阻力越大。
在某段狭窄的甬道里,地面上突然涌出无数血红色的蚂蚁,每只都有指甲盖大小。
噬金蚁是连精铁都能啃食的可怕蛊虫。
奕亲王终于停下脚步,双手结印:“龙象结界!”
一道气墙凭空出现,将蚁群隔绝在外。
但施展这个法术显然消耗极大,奕亲王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更加惨白。
他不敢耽搁,继续向前疾奔。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空旷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