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小的一片云啊……”
轻快跳跃的童谣旋律,诡异地飘荡在肃杀的空气中。
李长歌哼唱着《踏浪》,步履轻灵,仿佛踏着无形的波浪前行。
然而,他清秀的脸颊上,几滴尚未凝固的鲜血正缓缓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拖曳出刺目的红痕。
每一次落脚,都溅起微不可察的血色尘埃。他的目标清晰——刘家守卫最森严的粮仓。
粮仓前,数十名守卫早己严阵以待。之前几处粮仓被血洗、物资被散尽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握着长刀的手心满是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刀锋横在胸前,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他们死死盯着那个哼着歌、踏着血走来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与绝望。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粗重的呼吸和那不合时宜的欢快歌声在回荡。
“咕咚——”
不知是谁,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这细微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就在这一刹那!
李长歌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骤然化作一股无形无质的清风,瞬间“送”入了密集的护卫人群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道纯粹、凝练、迅疾到极致的白色剑气,如同撕裂阴霾的阳光,自人群中无声无息地穿透而过!
人群好似变成了一个刺猬,无数的剑气仿佛尖刺透过人群!
“噗嗤——”
“呃啊!”
利刃入肉与短促的惨哼几乎同时响起,随即是重物接连倒地的闷响。
那道洁白的剑气轨迹,如同阳光刺破浓重的烟雾,所过之处,生机断绝!
粮仓门口,肥胖的管事早己在地,裤裆湿了一片,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哀求。
他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长歌哼着歌,脚步未停,仿佛只是路过一只碍眼的虫子。他随意地抬手一挥,一道细微的劲风掠过。
管事的头颅歪向一边,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紧接着,又是一道清亮的剑光!
厚重的粮仓大门如同纸糊般,轰然向内倒塌,溅起漫天尘埃。大门洞开,露出了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
远处,早己聚集了不少面黄肌瘦的行人。他们躲在残垣断壁后,眼中原本的死寂麻木,在看到粮仓大门倒塌、守卫尽殁的瞬间,终于被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名为“希望”的光芒点燃!
李长歌踏入粮仓,目光扫过那些的粮袋,微微颔首。他转身走出,对着远处阴影中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一队身着黑色劲装、气息精悍的影卫如同鬼魅般迅速现身,在领头的小队长带领下,齐刷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冰冷的效率。
“照旧。”李长歌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血腥只是幻象,“查清这里的粮食来自哪些村庄,按人头,一粒不剩地给我分下去。”
“遵命!”影卫小队长沉声应道!
李长歌声音带起一丝冷意,“不用我提醒你别中饱私囊吧?”
“属下不敢,也从未如此想过!”影卫小队长再次沉声应道。
李长歌摆摆手,“去办吧!”
影卫小队长犹豫了一瞬,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少主,此等琐事,可否由影卫代劳?您……”他未尽之言是担忧,李长歌己连挑数处刘家产业,杀戮过重,恐引来圣地……。
李长歌抬手,用指腹轻轻拂去脸颊上最后一点血迹,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尘埃。他目光投向远处刘家府邸的方向,眼神深邃:“这不是琐事,是我要立规矩。而且修行者之间的碰撞,你们还是不要掺和了,我不仅要给世家立规矩,还要给圣地立规矩,说的有点自不量力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弧度,“但道心不顺,何以修道?”
他顿了顿,问道:“老师那边,可有消息?”
影卫小队长立刻回答:“属下只听闻零星消息,慕容尊者似乎被紧急传讯,前往暴风海秘境附近。据传,堕龙一族,风神翼龙一族,沧海游灵一族有所异动,具体消息属下不敢确定。”
“堕龙,独孤前辈不是在吗……”李长歌眉头微蹙,随即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想办法,传讯给老师吧。就说……”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少年人的促狭,“就说他徒弟胆子小,捅了个大马蜂窝,请老师有空回来帮忙撑撑场面。”
“是!属下即刻去办!”影卫小队长肃然领命。
李长歌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声,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分粮之事要快,人头统计务必精准。分完粮食,下一步是田地!按人头,重新划分!”
“属下明白!”影卫小队长再次躬身,随即迅速指挥手下开始执行命令。
“小小的一阵风呀,慢慢的走过来~” 轻快的儿歌再次响起。李长歌对照着手中简单的地图,哼着歌,迈着依旧轻快的步伐,身影融入街道的阴影,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就在他身影即将消失的街角,一道青蒙蒙的光影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凝聚,化作青的身影。
“其实,不必急着叫慕容回来。”青的声音平淡无波,“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长歌脚步未停,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与脸上的血痕形成鲜明对比:“我就知道青叔跟在我身边。不过。”
他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冷冽,“我杀人,并非为了杀人而杀人。我要的是和圣地‘谈判’。”
“世俗之人,不该是圣地矿洞里予取予求的耗材!他们需要灵石?可以!让圣地自己的人去挖!”
李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们有修为在身,挖得快,遇到矿难塌方,跑得也快。矿洞深处灵气浓郁,说不定他们挖着挖着,就顿悟突破了呢!岂不美哉?”
青听完,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你呀……我说你不危险,倒不是因为我。只是你这想法……”他顿了顿,看着李长歌眼中那份纯粹的、近乎偏执的信念,“想跟圣地立规矩?小子,你这份狂,真是前无古人了。”
青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青光,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话语余韵。
李长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他哼歌的调子似乎更轻快了,步伐也愈发坚定,朝着刘家其余的产业,踏浪二星!
——刘家府邸,议事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针落可闻。
“……那位名叫李长歌的仙师,己将城中其余几处粮仓、菜场、布行等地的守卫……尽数诛杀!所有物资,正由其手下影卫按人头分发给……贱民!”报信的家丁声音颤抖,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病榻之上,形容枯槁的刘家家主猛地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眼球深处,骤然爆发出饿狼般的凶光,死死盯着天花板。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翻涌的气血。
“老三……”刘家主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用……我留给你的那件东西……联系圣地……将情况……如实上报!”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清楚!张仙使……死于谁手!在何处被杀!还有…重点说明…还有哪些人……陪葬了!”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床边跪倒一片、哭哭啼啼的妻妾和惊恐万状的子女,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群死人。
“其余人……立刻收拾细软……准备……逃命去吧!”
“老爷!不可啊!”一位美艳的妇人膝行上前,抓住床沿,泪眼婆娑,“我刘家百年基业,富甲一方,难道还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李长歌?圣地知道他们的人被杀,定会雷霆震怒,顷刻间就能将那小子挫骨扬灰!”
“是啊,父亲!”一个年轻公子也急忙附和,“圣地定会派人来收拾他!我们何须……”
“愚蠢!!!”刘家主猛地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枯瘦的手指向虚空,仿佛要戳破这令人窒息的恐惧,“我为何让老三上报清楚……都有谁陪葬?!圣地的人死在我刘家的地盘上!无论凶手是谁,我刘家……就是第一个泄愤的祭品!”
他剧烈咳嗽起来,老三连忙上前搀扶他躺下。
刘家主喘着粗气,眼神绝望而清醒:“李长歌敢杀圣地之人,他就是个简单角色吗?而且,这是仙人之间的碰撞…是滔天的巨浪!我刘家……不过是岸边的沙堡……留在这里……等着当炮灰吗?!走!能走一个……是一个!”他疲惫地闭上眼,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李长歌站在刘家府邸那气派非凡、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的大门前。城中所有属于刘家的仓库、产业,都己被他“解放”。他拧开水囊,灌了几口清水,神色间带着一种大功告成后的轻松,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该进去,跟这位‘刘家主’好好聊聊了。”他自语道,目光投向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不知其他几大世家……是否也是这般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少主!”一名影卫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身侧,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封书信,“赵家家主,来信!”
李长歌接过信笺,展开。信上字迹工整,措辞冠冕堂皇,大意是:“人族是由仙人与我等世家、王族共同组成,世家成立千年,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们即是人族……”
看到这里,李长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看都懒得看完,“什么东西!也配代表人族?”
他指尖先天一炁流转,在那华丽信笺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留下几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
“天下万民是人族的基础,仙人来自万民,世家也来自万民,万民在,仙人才有存在的意义,世家也是如此!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人族!”
将信笺随手丢给影卫,李长歌声音冷冽:“原样,传给另外六大世家之主。”
“遵命!”影卫双手接过信笺,身影一晃,再次消失。
“山上的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那轻快得近乎诡异的儿歌旋律,再次悠悠响起。李长歌不再看那象征着凡俗顶峰的刘家大门,仿佛那己是无关紧要的废墟。他哼着歌,步履轻快地转身,身影融入长街尽头熙攘又惶恐的人流之中,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后那座奢华却死寂的府邸,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
“反了,反了”!摩柯海摩柯大殿传来巨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