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城火车站,汽笛声未落。
湿热气息扑面,姜新月拖着沉重皮箱,挤过人潮。
耳边尽是陌生方言,她感到眩晕。
萧震霆在共享空间留下的地址,她找了许久,才辨清南海边防某岛屿轮船码头方向。
码头海风咸腥,汽笛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轮船即将离港。
姜新月正欲检票登船,不远处传来骚动。
“我的钱!我的包啊!抢东西了!”焦急哭喊。
她循声望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跌坐地上,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男孩。
两个男人扯走老奶奶的行李袋。
姜新月心头一紧,脑子还未反应,人己冲了过去。
“住手!”她厉喝,声音穿透码头嘈杂。
她冲治安亭大喊:“抢劫!”
两个抢东西的男人见状,骂骂咧咧扔下行李袋,转身欲混入人群。
姜新月眼疾手快,死死抓住其中一个的衣角。
码头治安人员迅速赶到,将几人围住。
行李袋完璧归赵,姜新月再抬头时,轮船己拉响最后一声汽笛,缓缓驶离港口。
她站在原地,看着船在海面变成白点,心头冰凉。
完了。
萧震霆留言,五天后在海港口岸接她,就是今天!
她该怎么交代?
她焦急呼唤系统,试图打开共享空间留言。
“叮!共享空间正在升级中,暂时无法使用,请宿主耐心等待。”冰冷提示音响起。
“什么破系统!”姜新月气得首跺脚。
她看着空荡码头,心里七上八下。
萧震霆接不到她,肯定担心。
会不会以为她出事了?
她去售票窗口询问,下一趟前往海岛的轮船,因天气原因,要等五天后才有。
一个人生地不熟,又要在陌生城市住五天,她无奈叹气。
姜新月找了家干净旅馆安顿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闲着。
她想起萧震霆的老胃病,岛上药材不全。
她跑遍附近药店,给他买了健脾养胃的中药材。
海岛潮湿,她担心萧震霆住得不舒服。
她又去百货商店,货比三家,挑了最厚实、最防潮的棉花褥子。
还好,她有系统空间,但是也不能所有东西都放进去,惹人怀疑,于是姜新月就只把零碎的东西放进去。
大件放在明处,她是来随军的,带的东西少,才不正常呢!
第三天,惊人消息在旅馆传开。
报纸头版头条、广播循环播报:三天前,一艘从广城开往南海群岛的客轮,遭遇强台风,发生特大侧翻事故。
数人死亡,十数人失踪,救援仍在进行。
新闻描述的救援场面触目惊心。
姜新月听着广播,只觉天旋地转,犹如五雷轰顶。
她胸口剧震,冷汗爬满脊背。
那艘出事的船,不就是她原本该乘坐的吗?!
如果不是她为了帮老奶奶找回行李而错过……
此刻,她会不会也成了新闻里“失踪”或“死亡”名单中的一员?
即使水性不错,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央,谁能保证生还?
她摸着狂跳的心脏,一阵后怕。
原来,好心真的有好报。
南海某海岛的海港处,萧震霆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躁。
他和姜新月的共享空间,三天前就打不开了,不安感越来越重。
算准时间,他的月月今天就该到了。
他提前请假,天不亮就赶到海港口岸。
他眼睛不眨地盯着海平面,从日出等到日头偏西,始终没有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团长,您看……嫂子是不是临时改了行程?”勤务兵小王小心翼翼问。
萧震霆没有回答,他锐利的眼眸死死盯着海面,眉头拧成疙瘩。
心头被巨大恐慌攫住。
这时,勤务兵王晓东又跑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和煞白。
“团长,我……我刚才去打听了,说……说三天前从广城开过来的那艘船……出大事儿了!遇到台风,翻了!听说……死了好多人,还有失踪的……”
“什么?!”萧震霆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猛地抓住勤务兵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说清楚!哪艘船?什么时候出的事?”
勤务兵被他的气势吓得结结巴巴,将打听到的消息重复一遍。
萧震霆听着,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的月月……
他不敢再往下想。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姜新月那双清澈眼眸,她笨拙却真诚的笑容。
还有她为他准备的那些热气腾腾的爱心便当……
如果她真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让她随军了!
是自己害了她!
如果她留在京城,就不会有事!
思念成狂,担心万分,焦急期盼,如今却可能只剩最坏的结果。
他焦躁不安。
作为团长,他职责在身,不能擅离职守。
但心里的煎熬,让他一连几天都食不下咽,刚养好些的胃,又隐隐作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遍又一遍尝试联系那个该死的共享空间,那里依旧死寂。
最后,他撑不住了。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上级领导办公室。
萧震霆声音嘶哑,对张首长说:“首长,我媳妇儿,姜新月联系不上了。我怀疑她……在那艘出事船上。”
他不敢说“遇难”。
张建国抬手:“哦?你怎么不早来!行!我知道了。
我立刻联系广州轮渡,要登船名单。你先回去等,有消息立刻通知。需要就批假,我准。”
萧震霆回到团部继续等消息,内心慌乱如麻。
如果姜新月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想下去。
那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
姜新月又在旅馆熬了几天,终于等来天气放晴,通航消息随之而来。
她立刻买了船票,带着大包小包行李,再次登上海岛轮船。
这一次,海风格外凛冽,轮船在波涛中颠簸厉害。
姜新月自小在北方长大,极少坐船,很快晕得七荤八素。
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煞白,额头冒出细密冷汗。
她强忍不适,靠在船舷边,只觉天地都在旋转。
这时,一个温和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同志,您没事吧?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晕船了?”
姜新月勉强睁眼,只见一个穿着干净白大褂的年轻军医站在身旁。
他气质儒雅,眉目清俊,手中提着医药箱。
他递过来几颗药丸和一壶温水:“这是晕船药,吃下去会好很多。”
姜新月赶紧接过药,就着水吞下去。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胃里的不适感渐渐平息。
她抬头,对他露出虚弱笑容:“谢谢你,同志。”
“不客气。”军医温和笑了笑。
他递过药,目光在她大包小包的行李上停留一瞬。
“海岛风浪大,初来乍到总要适应。”他话语平静。
姜新月并不知道,这位陆医生,正是萧震霆在军区里有过几次短暂交流的军医。
她更不知道,那个冷面团长此刻正因为她,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轮船终于抵达海岛码头。
姜新月下船时,陆医生也跟着下了船。
她扶着船舷,双脚踏上坚实土地,还感觉有些发软。
她环顾西周,目光所及,尽是荒凉。
灰败营房被海风侵蚀得斑驳不堪,训练场上修葺的平平整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和海水混合的气味。
这里的条件,比萧震霆说的、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萧震霆,她该去哪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