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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场中的西人，眸中闪烁光芒。
初涉江湖的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注视着这场战斗，试图从这刀光剑影中汲取宝贵的经验。
同时，他的身体紧绷如弦上之箭，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在危险来临的瞬间溜之大吉。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嘈杂的呼喊声。原来是司马府闻讯赶来的弟子、门客以及护院侍卫。
三名玄阴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不再犹豫。他们身形一闪，如三道黑色的闪电，同时挥剑刺向司马无涯。
那剑法如同一张紧密的大网，将司马无涯死死围住，令他避无可避。
司马无涯两手空空，无法施展自己最擅长的剑法，但他毕竟行走江湖数十载，经验老到。
他眼神一凛，脸上露出决然之色，拼着被划伤一条胳膊的代价，以一个极不体面的方式，如泥鳅般钻地打滚，狼狈地躲过了必杀一剑。
随即迅速起来，纵身向府外飞去，心中想着逃到府衙，凭借自己在本地地头蛇的身份，以及与知府的交情，那三人纵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府衙掀起风浪。
然而，就在他跑出十余米时，前院停放的黑色棺材如同炸弹般猛然炸开，木屑纷飞。
一道黑影从棺材中闪现而出，动作快如鬼魅。此人一剑刺出，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正中司马无涯的心脏。
司马无涯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他缓缓回头，眼中满是不甘，最终无力地倒地不起。
“司马无涯亲眷，杀无赦！” 那名从棺材中出来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身披巨大的黑色斗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见光。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令人惊恐不己。
顾昭心中涌起一阵不忍，他下意识地看向百户姜诚，只见姜诚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忌惮。
按照规矩，侠以武犯禁，锦衣卫有权管江湖中的争斗，毕竟景泰帝让锦衣卫监制天下。可是姜诚暗中衡量了一下三名黑衣人和棺材中神秘人的实力，心中一惊，那神秘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让他不敢轻易出手阻拦。
此时，有两三个年少侠客，豪气干云，义愤填膺地仗义出言。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玄阴派弟子眼神一冷，手中长剑一挥，寒光闪过，那几名侠客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之中。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
顾昭脸色阴沉，隐在人群中，看着玄阴剑派弟子如同死神一般，将司马府屠戮一空。他们动作迅速，如同饿狼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司马家的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的碰撞声。
“撤退！” 玄阴剑派的几人听到声音，眼神一凛，运转身法，如同苍鹰一般，朝着城外飞速掠去。
那棺材中出来的神秘强者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院子。他的目光如同一道冰冷的利箭，瞬间锁定了假山处躲藏的一个司马家的小女孩。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剑气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朝着小女孩肆虐而去。
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一人敢拦，怕因此触怒黑衣人惹来杀身之祸。
黑衣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隔空剑气，非六品通脉境的武者绝无法施展。
众人心中清楚，自己与那黑衣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更何况，姜百户这位在场修为最高之人，尚且选择了按兵不动，他们又怎敢轻易涉险？
只是，当众人目光落到那小女孩身上时，心中都不禁闪过一丝不忍。她亲眼目睹了家人的惨遭杀害，却依旧保持着出奇的平静，不哭不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然而，下一刻，这美好的生命似乎就要陨落。
或许，对她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江湖人士们如是安慰自己，为自己不出手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而，就在这时，那小女孩那双原本应该充满恐惧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倔强。
那是对生的强烈渴望，如同在绝境中挣扎的困兽，那眼神让顾昭想起了自己在难民营中，即将饿死时，心中那份对生的执着。
顾昭心中一紧，仿佛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再也无法忍受，也来不及多想，拔刀而起，拼尽全身力气，施展了绝世一刀。刀光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那道致命的剑气迎去。
“锵！”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如同两座山峰猛烈碰撞，顾昭的虎口瞬间炸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而下，染红了刀身。
那道剑气在与百炼绣春刀碰撞后，终于消散于无形，而他的百炼绣春刀也断成两截，刀身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死寂的庭院里，议论声如同惊蛰后的虫鸣般渐渐响起。“这是哪来的高手？”“好凌厉的刀法！” 众人交头接耳间，姜诚松了一口气。
他既害怕顾昭出手惹怒了黑衣人，也怕顾昭不自量力，身受重伤。
但心中宽慰的是，顾昭少年意气拔刀相助，像顾昭这样能力惊人且心存良知和柔软的下属，让姜诚极为放心。
姜诚在顾昭出手时向黑衣人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好那黑衣人速度过快，出手后似乎极为自信，根本没看结果就加速飞走，并不知道顾昭出手。姜诚替顾昭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的玄色旗帜与巡检司的衙役，将司马府围得水泄不通。血腥味混着烛火的焦糊味，在风中翻涌。
当清点完毕的数字报上来时，一百九十二具尸体，唯有那个被顾昭护在身后的小女孩，攥着顾昭的衣角，宛如被世界抛弃唯有顾昭可依。
“顾大人，这是司马无涯的长孙女，司马如萱。” 衙役话音未落，原本安静如木偶的小女孩突然攥紧了顾昭的衣摆。
她仰头望着这个救命恩人，沾着灰尘的睫毛轻轻颤动，却固执地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只是半步不离地跟着，将自己小小的影子，紧紧叠在顾昭的影子里。
月光爬上总旗小院的飞檐时，顾昭望着偏房里蜷缩在新被褥间的小小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指尖轻抚过断成两截的绣春刀，又瞥了眼案头姜诚派人送来的赏银，最终将目光落回那个倔强的小不点身上。
夜风穿过窗棂，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小女孩精致的脸庞，泪痕未消，恍惚间竟让他想起了北凉府那片荒芜的土地 —— 或许从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命运便又在她的生命里，种下了新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