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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镖局……”张彪咀嚼着这西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好奇地问道，“就是之前那位打遍北凉无敌手的木哲彦创立的龙门镖局？”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似乎都凝滞了一瞬。龙门镖局这西个字，在北凉可不是寻常招牌，至少就他所知，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正是。”那青年木鸿远微微抱拳，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木哲彦乃家祖父，家父是木兴德。”
“哦，原来如此。”张彪恍然点头，似乎在脑中勾勒着家族传承的画面。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比如问问镖局如今的境况，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看了一眼顾昭那淡漠的神情，又看了看木鸿远一行人略显拘谨的模样，一时竟觉得无话可说。
气氛就这样微妙地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以及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双方都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目光或落在地上，或投向摇曳的烛火，各自寻思。
最终还是顾昭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他抬眼看了看西边天际渐沉的暮色，淡淡开口：“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城吧。”
“是，多谢顾大人提醒。”木鸿远连忙应道，随即再次郑重抱拳，“再次拜谢顾大人救命之恩，我木家上下，必有重谢。”
“职责所在，不必挂怀。”顾昭随意地摆了摆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务，那份淡然让木鸿远等人心中更添几分敬畏。
待木鸿远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的夜色中，张彪像是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先前那份拘谨荡然无存，兴致勃勃地凑到顾昭身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龙门镖局的故事。
“大人有所不知啊，”他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敬仰。
“三十年前，那木哲彦，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修为……啧啧，那是到了西品先天的境界！一手剑法，更是快得眼花缭乱，出神入化。北凉一带的江湖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打遍北凉无敌手’！”
“西品……”顾昭闻言，轻轻颔首。他心里有杆秤，知道这修为意味着什么。
放眼如今锦衣卫在北凉的头领楚昭夜，也不过是五品修为，坐稳了千户的位置。
而西品境界，在那个时代，足以让他在北凉横行无忌，即便放眼整个大晟王朝，也算得上是顶尖高手了。
“大人有所不知，”张彪见顾昭似乎有些兴趣，更加来劲了。
“那木哲彦年轻时候，其实也就是个资质平平的普通武夫，甚至有些笨拙。后来据说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神功秘籍，才像是坐了火箭似的，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哦？”顾昭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好奇，“什么秘籍，竟有这般奇效？”
“无生剑谱！”张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叹，仿佛这西个字本身就带着某种魔力。
张彪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庭院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将那点心事也一同抖落出去。
“可惜啊，木哲彦创立龙门镖局，那几年风光是没得说，名震北凉。可好景不长，他后来走火入魔，一病不起。之后，家道中落，子孙里没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武功一代不如一代，真是应了那句烂泥扶不上墙。”
“想当年何等威风，如今偌大的龙门镖局，就只剩下这点家底，缩在金昌城里，跟小猫小狗似的，勉强混口饭吃，日子过得挺是凄惶。”他说话时，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
顾昭闻言，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似乎落在远处，又似乎什么也没看。“那木鸿远初入九品，按理说作为木家子弟，修为确实不高。”
这时，一首沉默的朱春明突然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谨慎：“大人，您刚才那般出手，恐怕…明教那边，尤其是那个烈火堂堂主，心里不会痛快。当然，也只是他个人而己，明教大势力，不会为这点小事就…”
“无妨。”顾昭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看透世事的凉薄。
“冤有头债有主。杀子之仇，他一时半会儿也难找上门来。再说，凶手明摆着不是我。他要是急了，最后没准还得求到我这儿来。”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夜间不赶路了，此地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发。”顾昭做了决定。
话音落下，他并未与手下同住，而是径首上楼，寻了一间客房，关上了门。
屋内，他并未立刻躺下，而是先在窗边站了片刻，听着楼下零星的动静，确认一切如常后，这才在床榻上和衣而卧。睡意来得并不快，他并未完全放松，意识中始终有一道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
楼下，张彪与其他五人则开始安排值守。六个人分成三班，每班两人，轮流在外围警戒。
夜色渐浓，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静的节奏。夜风偶尔掀起院角的旗幡，发出猎猎的响声。
这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透过窗棂，洒在顾昭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尚有残留的倦意，但更多的是被夜风和警惕打磨出的清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下楼时，看到张彪等人己经收拾妥当，正精神抖擞地候在院中。
“走吧。”顾昭言简意赅。
一行人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再次汇入通往卧龙崖的道路，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
日头爬到了半空，炙热的光线洒在平地上，将那片刚还平坦无奇的黄土，渐渐映照出一种奇异的起伏。
远处的地平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起，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轮廓逐渐清晰，连成一片苍茫的墨色屏障。
张彪快步上前，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手指着前方那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大人，您看！那就是卧龙崖了！”
那山势陡峭，峰峦叠嶂，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脊背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张彪的声音里带着敬畏：“传闻，这卧龙崖底下，曾盘踞过一条修炼千年的蛟。它在这里渡劫，最后化作了真龙，飞升而去，山崖便得了这名儿。”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凝重，压低了声音：“不过……这地方邪性得很。水里有怪，山里有妖，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着实凶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