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癞子被吓跑的消息,如同在死水潭里投入巨石,瞬间传遍了小小的林家村。与之一起传开的,是林薇“挥手间让树皮消失”、“凭空变出地灵珠(土豆)”、“厉声呵斥吓退恶霸”的种种“神迹”。
村民们看林薇的眼神彻底变了,敬畏中带着狂热,远远见到就低头避让,口中喃喃着“仙姑”、“福女”。
这股风,不可避免地吹到了村中唯一“有身份”的人——里正林有财的耳朵里。
林有财五十多岁,精瘦,留着山羊胡,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算计。他可不是王癞子那种没脑子的混混。他琢磨着:树皮消失?凭空变粮?听着邪乎。但王癞子那怂样不像装的。难道林家丫头真得了什么造化?如果是真的…这可是天大的祥瑞!是他林有财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啊!
第二天一早,林有财就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半旧绸衫,带着两个村丁,一脸“和蔼可亲”地敲开了林家的门。
“大山老弟,弟妹,薇丫头,都在家呢?”林有财笑眯眯地,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扫视。
林父林母紧张得手足无措,连忙让座(其实没凳子,只有个树墩)。
“里正大人,您…您有何吩咐?”林父小心翼翼地问。
“咳,吩咐谈不上。”林有财捋着山羊胡,开门见山,“听闻昨日薇丫头显露仙迹,救你家于水火,还得了神仙赐下的‘仙粮’?这可是咱们林家村,乃至十里八乡天大的祥瑞啊!本里正身负皇命,牧守一方,此等祥瑞,理当上报朝廷,为天子贺,为万民祈福啊!”
他顿了顿,小眼睛盯着林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薇丫头,把你得的‘仙粮’,还有那仙家赐予的‘仙法’,都交给本里正吧!由我代为呈送官府,少不了你家的赏赐!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林父林母一听要上交,脸色顿时白了。那红薯是他们活命的根本啊!
林薇心里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上交?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赏赐?能落到她家手里一个铜板就算他林有财良心发现!
她面上却装出惶恐又虔诚的样子,学着庙里神婆的样子,微微垂首,双手合十(不伦不类):“里正大人容禀…非是薇儿不愿,实乃…仙缘不可强求啊!”
“哦?此话怎讲?”林有财眯起眼。
“那日梦中,神农仙尊显圣…”林薇开始胡诌,把之前对张婶的说辞升级扩容,“仙尊言道,此‘神农薯’乃天赐活命之种,只为解一方灾厄。需心怀至诚、怜悯苍生之人,以自身福德浇灌,方能显其神效。若强行索要,或用于攀附权贵…仙种立时枯萎,仙法亦会反噬其身!轻则重病缠身,重则…天降雷霆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空灵又带着恐吓。
林有财脸色变了变,将信将疑。但“神农仙尊”、“天降雷霆”这些词太唬人了。
“哼,空口无凭!你既能施展仙法变出‘地灵珠’,不如现在就为本里正,为乡亲们,祈一场甘霖如何?”林有财指着外面依旧毒辣的日头,“若真能求下雨来,本里正自然信你!若不能…哼!”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周围的村民也被惊动了,围在篱笆外,好奇又敬畏地看着。
林薇心里骂娘:祈雨?!这老狐狸真会出难题!她哪会祈雨?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电视剧里神婆跳大神的场景。她走到院子中央,沐浴在众人目光下,闭上眼睛,双手胡乱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神农仙尊快显灵!风来!云来!雨来!急急如律令!” 念得乱七八糟,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在她装神弄鬼,感觉快要演不下去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空间!灵泉水!
她一边继续“施法”,一边集中意念,锁定空间里那口小灵泉。然后,努力想象着将一小捧泉水,首接“取”到林有财头顶上方大约一米高的空气中!
这操作极其耗费精神力,她感觉脑袋一阵刺痛。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
哗啦!
一小捧清澈的泉水,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兜头浇了林有财一个透心凉!
“啊!”林有财被这突如其来的“甘霖”浇得一个激灵,惊叫出声,山羊胡都滴着水,狼狈不堪。
周围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
“雨!真下雨了!”
“就…就浇了里正一个人!”
“仙姑!真的是仙姑显灵啊!”
“神农仙尊保佑!”
林薇也适时地“力竭”,身体一晃,脸色苍白(这次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累的),被林母扶住。她虚弱地看着成了落汤鸡、一脸懵逼加惊恐的林有财:“里正大人…仙尊显灵,降下甘霖…只是…仙力有限,只能…只能泽被一人…薇儿…尽力了…”
林有财抹着脸上的水,看着周围村民狂热敬畏的眼神,再看看林薇那“虚弱不堪”的样子,心里惊涛骇浪。这水哪来的?真是仙法?那反噬…天降雷霆?他打了个寒颤。
“好…好!本里正…信了!信了!”林有财再也不敢提索要仙粮仙法的事,强作镇定地挤出个笑容,“薇丫头好生休息,莫要伤了仙体!祥瑞之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说完,带着同样吓傻的村丁,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真坐地上。这神棍,真不是人干的活!累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