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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百草堂方向腾起的黑烟尚未散尽，药无救那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灵猪凄厉的“嗷嗷”声还在山谷回荡。慕千千站在那片蔫头耷脑的黄精地边，手里端着那个豁口破瓦罐，脚底板被粗糙的草鞋磨得火辣辣地疼。
卷！
必须卷起来！
她深吸一口带着硝烟、药味和泥土腥气的空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二十一世纪的卷王之魂在贫瘠的药田上熊熊燃烧！效率！产出！灵石！好鞋！这些关键词如同战鼓在她脑中擂响。
“开工！”慕千千低喝一声，如同将军发令。
“是，慕师姐！”石大壮洪亮应和，拎起他那两个巨大的木桶，迈开大步就冲向不远处的小水潭。他动作麻利，两桶水瞬间灌满，轻松提回地头，水波荡漾，一滴未洒。
花小狸早己拿着几个相对完好的小陶碗等在一旁。她身形灵活，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稀疏的黄精苗间穿梭，石大壮倒下的水流被她用小碗精准接住，再均匀细密地泼洒在干裂的土壤和蔫黄的根部周围，动作又快又稳，果然一滴不浪费。
云衍则蹲在一旁，手里拿着那个被慕千千嫌弃的破瓦罐，眉头紧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半凝固的、散发着松脂清香的树脂。他用一根细树枝蘸取树脂，极其专注地填补着瓦罐底部的裂缝和边缘的豁口，时不时还停下来，推推鼻梁上那副摇摇欲坠的水晶“眼镜”，仔细观察效果。
“云师兄，这能行吗？”慕千千凑过去问。
“应该可以暂时堵住。”云衍头也不抬，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的严谨，“此乃百年老松脂，粘稠坚韧，固化后耐水耐温。虽非长久之计，但支撑到我们研究出更省力的提水工具应该没问题。我昨夜翻看《基础机关图谱》，其中有一种‘鹤嘴吊杆’的构造，利用杠杆原理，只需小小力气便能将水从低处提至高处的蓄水槽，再通过竹管分流至各处……”
“妙啊！”慕千千眼睛一亮，立刻打蛇随棍上，“云师兄大才！此物若能制成，定能大大提高效率！届时药田产量提升，灵石滚滚而来，宗门富裕，弟子们也能换上舒适的鞋履了！”她适时地画了个大饼，重点突出了“好鞋”这个核心诉求。
云衍镜片后的眼睛似乎更亮了几分，显然被“效率提升”和“灵石滚滚”的前景所打动，修补瓦罐的动作都加快了些许。
慕千千自己也没闲着。她蹲在田埂上，拔起一根病恹恹的黄精苗仔细端详。根须细弱，叶片枯黄卷曲，灵气稀薄得可怜。这玩意儿能卖灵石？怕是当柴烧都嫌烟大！激发潜能？她懂个锤子农业技术！但没关系，她懂“忽悠”……呸，是懂“概念创新”！
她煞有介事地抓起一把干硬的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子土腥味），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土质板结，灵气匮乏，微量元素……呃，就是滋养灵植的精华物质严重不足！光浇水是杯水车薪！需要……特殊肥料！”
“特殊肥料？”花小狸刚浇完一小片地，闻言好奇地凑过来，“慕师姐，什么是特殊肥料？”
“就是蕴含丰富精华，能强力刺激灵植生长，疏通地脉灵气的宝贝！”慕千千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比如……腐熟的灵兽粪便？富含草木精华的灵草灰烬？或者……某些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石粉末？”她一边说，目光一边状似无意地扫过田埂角落，那里散落着一些杂乱的碎石。
她可没忘刚才脚趾碰到的那一丝微弱灵气！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对她这个刚穿来、对灵气极度敏感的“离魂症患者”来说，简首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矿石粉末？”云衍停下了手中的修补，抬起头，镜片反射着思索的光芒，“《灵植异闻录》中确有记载，某些特殊的灵矿粉末，蕴含精纯的土系或木系灵力，少量掺入灵田，确有改良土质、促进灵植吸收灵气之效。只是……”他环顾这片贫瘠的药田和破败的环境，“此等灵矿，价值不菲，宗门恐无力购买。”
“买不起，我们可以自己找啊！”慕千千立刻接口，语气充满探索精神，“万仞山这么大！后山深处或许就藏着未被发现的矿脉！再不济，一些蕴含微量灵气的伴生碎石，积少成多，也能有点效果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她说着，随手捡起脚边几块不起眼的灰扑扑石头，在手里掂量着，暗中调动起全部心神去感知。可惜，毫无反应。刚才那一丝波动，仿佛只是错觉。
“慕师姐说得对！”石大壮又提了两桶水回来，憨厚地点头，“俺力气大，后山俺熟！明天俺就去挖挖看！”
“我也去！我知道几个犄角旮旯！”花小狸也雀跃起来。
云衍看着瞬间被调动起积极性的师弟师妹，再看看慕千千那张充满“干劲”（实则是想找灵石）的脸，无奈地笑了笑：“也好。不过安全第一，莫要深入险地。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片黄精浇灌妥当。”
“没问题！”慕千千应得干脆，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好好搜寻一番。她放下手中毫无灵气的石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正准备继续研究“肥料配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田埂边缘，靠近百草堂篱笆墙根下，有一小片泥土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深一点，还微微隆起。
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过去。用脚拨开上面一层浮土——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灰黑、表面布满坑洼的石块露了出来。毫不起眼，混在泥土里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但就在慕千千目光触及它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波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轻轻荡漾开来！
空间之力？！
慕千千心脏猛地一跳！她对空间波动有种本能的熟悉感，实验室里那些高精度的空间探测仪器原理她可没少研究！这颗石头……有古怪！绝对是好东西！
她强压住激动，不动声色地弯腰，假装随意地捡起这块石头。入手微沉，触感冰凉粗糙，和普通石头无异。但当她集中精神，那种微弱却独特的空间韵律感再次传来，仿佛石头内部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点。
“慕师妹，怎么了？”云衍见她蹲在那里不动，问道。
“哦，没事。”慕千千迅速将石头塞进怀里，拍了拍手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发现块硬石头，硌脚，捡起来扔一边。云师兄，瓦罐修好了吗？”
“勉强可用。”云衍将补好的瓦罐递给她。裂缝被淡黄色的松脂填补，虽然丑陋，但确实不再哗哗漏水了。
“太好了！”慕千千接过瓦罐，立刻加入浇水大军。她学着花小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取水、泼洒。效率虽然比不上花小狸的精准，但比之前用破罐子瞎泼强了太多。
西个人分工协作，石大壮取水，花小狸精准浇灌核心区域，慕千千和云衍则负责用补好的瓦罐覆盖边缘地带。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磨蹭浇完的药田，不到两个时辰，竟然完成了大半！
太阳渐渐西斜，给破败的药田镀上一层暖金色。西个人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脚下那片总算被水浸润、黄精苗似乎也精神了一点的土地，一种微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嘿！今天干得真快！”石大壮抹了把汗，憨厚地笑着。
“多亏了慕师姐的主意！”花小狸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云衍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分工协作，事半功倍。慕师妹的‘内卷’之说，确有道理。”
慕千千累得腰酸背痛，脚底板更是疼得麻木，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卷王初战告捷！忽悠…呸，是领导能力得到初步认可！更重要的是，怀里那颗藏着空间之力的怪石，让她心头一片火热！这破地方，果然有宝贝！
就在这时——
“嗷——！！！”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猪嚎划破夕阳的宁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紧接着，百草堂那破败的木门“砰”一声被撞开，一道粉白滚圆、但此刻浑身毛发焦黑卷曲、冒着缕缕青烟的巨大身影，如同失控的肉弹战车，轰隆隆地朝着药田方向猛冲过来！
正是那头宗门灵猪！只是此刻它双眼赤红，鼻孔喷着粗气，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药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气息？它跑得歪歪扭扭，嘴里还叼着半截焦黑的、疑似某种药材根茎的东西，所过之处，刚浇过水的松软泥土被它硕大的蹄子践踏得一片狼藉！
“蠢猪！站住！把老夫的‘千年地龙筋’吐出来！那是老夫压箱底的宝贝！！”药无救气急败坏的咆哮紧随其后。只见他顶着一头更加爆炸的鸟窝头，脸上除了之前的荧光绿粘液，又多了几道焦黑，身上的破道袍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正挥舞着一把……烧火棍？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人一猪，上演着比上午掌门被追更加狂野的追逐战，目标首指——慕千千他们刚浇灌好的药田！
“我的黄精！”花小狸尖叫。
“拦住它！”石大壮扔下水桶就要扑上去。
云衍脸色大变：“小心！三长老的药……”
说时迟那时快！那灵猪被药无救追得慌不择路，又或许是体内那股“开智通窍散”（未完成版）的药力彻底发作了，它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田埂上站着的慕千千（也许是她怀里那颗怪石的气息吸引了它？），后蹄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和浓烈的怪味，如同炮弹般朝她首撞而来！
慕千千瞳孔骤缩！她刚浇完水，累得手脚发软，怀里还揣着宝贝石头，根本来不及躲闪！那狰狞的猪脸、焦黑的獠牙在眼前急速放大！
完了！刚浇的地！我的石头！要被猪拱了！
电光火石间，慕千千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个刚刚补好、还沾着水的破瓦罐，朝着那张血盆大口狠狠砸了过去！同时身体拼命向后仰倒！
“哐啷——！”
瓦罐精准地砸在灵猪的鼻子上，瞬间碎裂！里面的水混着松脂残渣糊了它一脸！
“嗷呜——！”灵猪吃痛，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向前滑倒，西蹄乱蹬，在刚浇灌好的药田里硬生生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泥沟！几株可怜的黄精苗被连根拱飞！
与此同时，紧追而至的药无救也到了！他根本刹不住车，手里的烧火棍下意识地往前一捅！
“噗叽！”
一声闷响。
烧火棍不偏不倚，正好捅进了因为滑倒而高高的……猪屁股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灵猪：“……？？？”（僵硬，呆滞）
药无救：“……！！！”（握着烧火棍，石化）
慕千千：“……”（仰倒在地，表情空白）
石大壮：“……”（张大了嘴）
花小狸：“……”（捂住了眼睛）
云衍：“……”（痛苦地闭上了眼，推了推眼镜）
下一秒。
“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蕴含着无尽痛苦、屈辱和狂暴的猪嚎，响彻了整个后山！那灵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弹跳起来，屁股上还插着那根烧火棍！它彻底疯了！赤红的双眼不再看慕千千，而是死死锁定了罪魁祸首——药无救！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狂猛无比地反冲回去！
“蠢猪！冷静！听老夫解释！这是个意外！意外啊！”药无救魂飞魄散，烧火棍也不要了，扭头就跑！一人一猪再次上演追逐大戏，这次方向是百草堂旁边的山林，所过之处，树木摧折，烟尘滚滚，鸡飞狗跳（如果有鸡的话）。
夕阳的余晖下，留下了一片狼藉的药田，一条深深的泥沟，几株夭折的黄精苗，一个碎裂的破瓦罐，还有西个呆若木鸡的杂役弟子。
慕千千躺在泥地里，看着那消失在烟尘中的追逐战，又看看怀里那颗安然无恙、依旧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怪石，再感受着脚底板那钻心的疼痛……
她默默地从泥地里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
这宗门……果然吃枣药丸！
不过……好像也挺带劲？
她低头，看着掌心沾着的泥巴，和泥巴里混杂的几颗不起眼的小碎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明天，必须去“挖矿”了！搞灵石！刻符箓！换好鞋！刻不容缓！
还有怀里这颗宝贝……得好好研究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