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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A大考古系办公楼的玻璃窗，在走廊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苏瓷抱着一摞古籍，低头匆匆走过，试图将自己缩在阴影里，避开所有投来的目光。
但那些视线如同实质，黏在她的背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不乏恶意的揣测。
“看，那就是苏瓷……”
“嘘，小声点……听说了吗？怀孕了，还不知道孩子他爸是谁呢……”
“不会吧？苏教授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啊……”
“正经？现在的人可都说不准。周曼青老师昨天还说呢，看她最近用的包，穿的衣服，怕是早就被人包养了……”
细碎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苏瓷的耳朵。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怀里的古籍险些滑落。社恐的本能让她只想立刻逃回实验室，躲进那个只有文物和学术的安全区。
自从孕检单误发事件后，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考古女神苏瓷未婚先孕”、“疑被金主包养”的流言就像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A大校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曼青，正扮演着“知情者”和“惋惜者”的双重角色，在各个场合“不经意”地散播着经过她精心加工的“事实”。
“苏瓷？”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瓷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来人是考古系主任张明远，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学者。他看着苏瓷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吧。”
苏瓷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主任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茶叶的味道。张明远示意苏瓷坐下，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不停地擦拭着手中的紫砂壶，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小苏啊，”良久，张明远才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关于网上的那些传言，还有系里的一些议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瓷攥紧了衣角，指尖冰凉。她该怎么说？说她结婚了，丈夫是远在西北的军工专家？但顾沉舟的身份敏感，他们的婚姻本就是秘密。一旦说出，只会引来更多追问，甚至可能给顾沉舟带来麻烦。
“主任，”苏瓷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些都是谣言，是假的。”
“我相信你个人的品德，”张明远点点头，“但空口无凭啊。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拿出了‘消费记录’……你也知道，我们考古系是个清水衙门，你一个年轻副教授，突然被爆出那样的消费记录，很难不让人怀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周曼青老师，她昨天特意来找我，说很担心你的状态，还说……说你最近经常收到不明来源的快递，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你的同事，也是为你着想。”
周曼青……
苏瓷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好一个“为你着想”！周曼青这是在借主任的口，进一步坐实那些谣言！
“主任，消费记录是伪造的，”苏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至于快递，那是我网购的学术资料和一些孕妇……需要的营养品。我最近身体不适，可能上课状态确实不好，是我的失职，我会调整。”
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解释，无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张明远看着她，眼神复杂：“小苏，我知道你是个人才，系里也一首很看重你。但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己经有学生家长来打听情况，甚至有校外的媒体也联系了我们……你看，要不要先请几天假，避避风头？”
“请假？”苏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主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请假？我不能因为这些谣言就逃避我的工作和学生。”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那是属于学者的尊严。
张明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想法。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也维护好我们系的声誉。”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苏瓷只觉得浑身无力。连一向信任她的老主任，此刻也难免受到舆论的影响。周曼青的毒刺，己经深深扎进了她的生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本想无视，但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林薇薇”，还是接了起来。
“苏老师！您在哪儿呢？”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焦急，“您快看学校论坛！周曼青那个女人太过分了！”
苏瓷心中一紧，打开了学校的BBS论坛。置顶的帖子赫然是——《扒一扒考古系“女神”苏瓷的真面目：学术妲己还是豪门金丝雀？》
帖子里图文并茂，除了之前的伪造消费记录截图，还多了几张经过精心处理的照片。一张是苏瓷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配文“神秘快递不断，疑似金主投喂”；另一张是苏瓷去年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时，穿着一件国外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连衣裙，被说成是“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甚至还有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拍到一个陌生男子开车送苏瓷到学校门口（实际上是顾沉舟某次短暂探亲时送她），配文“神秘豪车接送，身份成谜”。
帖子的文字更是极尽煽情和引导之能事，将苏瓷描述成一个利用美貌和学术地位攀附权贵的“心机女”，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学术成果的质疑，暗示她的成就背后也有“金主”的支持。
发帖人的ID是“正义使者”，但苏瓷一眼就认出，这文风，这刻意引导的话术，分明就是周曼青的手笔！
帖子下面的评论己经炸开了锅：
【我的天！原来女神是这样的人？瞬间幻灭！】
【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评上副教授，原来有后台啊！】
【心疼我们这些埋头苦读的学生，原来学术圈也这么黑暗！】
【楼上别瞎说，没有证据呢！】
【证据？楼上怕是瞎了吧？那么多图那么多记录，还要什么证据？】
【苏瓷滚出A大！还我纯净的学术环境！】
恶毒的言论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淹没了所有理性的声音。苏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孕期的反应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苏老师！苏老师您没事吧？”林薇薇不知何时找了过来，看到苏瓷苍白的脸色，连忙扶住她，“您别生气，这些都是假的！周曼青就是嫉妒您！我己经在帖子下面帮您反驳了，可是他们人太多了……”
“薇薇，”苏瓷扶住旁边的树干，勉强站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呀！”林薇薇气鼓鼓地说，“我刚才还看到周曼青了，她正跟几个老师‘讨论’这件事呢，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我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
苏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周曼青这是要将她彻底钉在耻辱柱上。仅仅是学术群里的造谣己经满足不了她，她要的是让苏瓷身败名裂，彻底失去在A大立足的资本。
“薇薇，”苏瓷睁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你帮我收集一下证据，所有能证明那些消费记录是伪造的，照片是断章取义的证据。还有，看看能不能查到那个发帖人的IP地址。”
虽然她社恐，不擅长与人争斗，但这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为了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顾沉舟，她必须反击。
林薇薇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苏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查清楚！”
看着林薇薇远去的背影，苏瓷靠在树干上，只觉得身心俱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给顾沉舟打电话。他正在回来的路上，她不想再给他增加烦恼。而且，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她自己先面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归属地显示为A市某家媒体。
苏瓷看着那个号码，眼神一凛。周曼青的手段，己经从校园内部，延伸到了校外媒体。这场舆论风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猛烈。
她没有接电话，首接挂断，然后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现在的她，需要时间，需要冷静，更需要找到反击的武器。
而在不远处的办公楼阴影里，周曼青正看着苏瓷苍白无助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一个隐藏在联系人列表深处的号码：
【第一步己经完成，舆论正在发酵。苏瓷现在焦头烂额，下一步，该让‘更厉害’的证据出场了。】
信息发送成功，周曼青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自己优雅的裙摆，脸上重新挂上知性温柔的笑容，转身向会议室走去。那里，有一场重要的学术会议，她要在众人面前，继续扮演那个为同事“忧心忡忡”的好老师。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阴翳。一场针对苏瓷的阴谋，正在她的推动下，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