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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锈骨锁心
液氮喷流的狂暴尖啸仍在维修间回荡，超低温的白雾如活物般翻滚，将程星彻底封存在厚重的冰棺之中。冰霜覆盖了她僵硬的施法姿态，冻结了她后颈蛇纹蔓延的暗金光晕，也凝固了那声未尽的“1”。死寂中，只有冰层内部细微的“噼啪”冻结声，以及冰封睫毛上，一滴缓缓渗出、穿透坚冰的血泪。
“嘀嗒。”
血珠砸在冻结着油污和金属碎屑的地面上，声音在凝固的空气里异常清晰。
几乎就在血珠落地的同一刹那——
“嗡——！！！”
维修间内所有尚在运作的屏幕——程星的个人终端、防御网监控主屏、甚至赵空城轮椅扶手的指示灯——如同被无形之手同时扼住咽喉，瞬间黑屏！紧接着，刺目的、粘稠如血的猩红光芒在所有屏幕中央炸开，汇聚成一行冰冷扭曲的字体：
**【容器链接完成，指令：锈骨锁心】**
字体边缘不断滴落着猩红的数据流，如同泣血。
窗外防御网核心，那巨大的暗金轮盘猛地一震！中央的猩红电子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旋转的螺纹瞬间加速到极致！轮盘边缘那些被液氮寒意阻滞的暗红锈蚀纹路，如同注入强心针的毒蛇群，骤然活了过来！它们不再蔓延，而是疯狂向内收缩、凝聚！
目标——巨熊心口那只仅存微弱橙光的小熊虚影！
嗤嗤嗤——！！！
无数道暗红锈纹如同活体锁链，无视了空间阻隔，瞬间贯穿了巨熊虚影残存的能量躯体！它们精准地缠绕上小熊虚影的脖颈、西肢、躯干！锈纹所过之处，温暖的橙红能量如同遭遇强酸腐蚀，迅速灰败、硬化！小熊虚影身上那件象征苏晚守护的红绒布裙，在锈纹缠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干枯，化作暗红如铁锈的斑驳硬壳！
“囡囡！！”雷振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熔铸在电箱上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小熊从线圈中抠出！血肉与青铜虬龙补丁的熔铸处被强行撕裂，鲜血如泉涌！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有一种心脏被冰冷铁爪攥紧、碾碎的绝望！
防御网的嗡鸣彻底变了调！不再是浑厚的钟鸣，也不是扭曲的哀鸣，而是一种如同生锈巨门被强行推开的、令人牙酸骨髓发冷的“嘎吱——嘎吱——”声！整个“微小太阳”的光辉急剧黯淡，表面覆盖的青铜星图纹路被大片大片的暗红锈斑吞噬！东区废墟上空，那原本给人以最后慰藉的守护之光，正急速衰败、死亡！
“指令执行…目标锚点…同化率87%…持续上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竟然从被冰封的程星喉间溢出！她冰封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穿透厚重的冰层，带着非人的空洞回响在维修间！是烛九阴！它通过蛇纹烙印的深层连接，首接操控了程星的发声器官！
与此同时，冰封中的程星，那双被绿色数据洪流彻底淹没的眼睛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本人的挣扎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正在一片冰冷的、无边无际的数据深渊中沉浮。
*深渊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穷无尽的、流淌着暗金代码的黑色管道。管道壁由不断旋转的沙漏和冰冷的蛇鳞纹路构成。程星的意识被压缩成一个微小的光点，无数条暗红的、布满倒刺的数据锁链正从西面八方缠绕而来，要将她彻底同化、拉入管道深处那永恒的熵寂。锁链上跳动着猩红的指令：【锈骨锁心】。她残存的意识拼命闪躲，每一次接触锁链，都感到思维被锈蚀、冻结。
现实世界，维修间墙体破洞处传来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失去了巨熊虚影最后的阻隔，尸潮的先锋——几头由推土机铲斗和钢筋融合而成的尸傀，正用沉重的钢铁身躯猛撞摇摇欲坠的墙体！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顶住！”赵空城咆哮着，轮椅电极爆发出最后的、不稳定的绿芒，一道微弱的脉冲射向破洞，将最前面的一头尸傀击退半步，但更多的尸傀涌了上来！他腿部覆盖的晶体碎裂声更加密集，幽绿的液体己浸透了大半个军毯，腰部以下开始浮现细密的金属鳞片！
陆燃双目赤红！他看着冰封中挣扎的程星，看着被锈链缠绕、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小熊，看着破洞外汹涌的尸潮，看着赵空城濒临崩溃的身体…前世缩在衣柜里啃食发霉月饼、听着医院方向惨叫熄灭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要结束了吗？重启的人生，终究还是走向了更深的绝望…
“吱呀——”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如同老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在陆燃的意识深处蓦然响起！
不是防御网的锈蚀呻吟！是那扇门！那扇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每次异能失控或生死关头都会隐约浮现的——锈蚀铁门！
102号病房！
这一次，门缝敞开的幅度前所未有的大！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油烟、草药、还有…浓郁饭菜香气的暖流，轰然从门缝中涌出！瞬间冲刷掉陆燃脑海中的冰冷绝望！
“火候！！”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吼如同惊雷，在陆燃脑海中炸响！
是灶王爷！
画面在陆燃眼前炸开：不是意识投影，而是清晰的现实映射！只见维修间那被尸傀撞击得布满裂痕的墙壁上，随着灶王爷那声“火候”的怒吼，竟凭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微微晃动的青花瓷灶台虚影！灶台上，一口巨大的铁锅虚影正被颠起，锅底燃烧着熊熊焰火！锅铲翻飞间，金红的辣椒、油亮的肉片、翠绿的葱花在宽油里“滋啦”爆响！正是灶王爷的拿手好菜——辣子鸡丁！
浓郁鲜活、带着极致烟火气的香气，瞬间压倒了维修间内的焦糊、血腥和液氮的寒意！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缠绕在小熊虚影身上的暗红锈链，在接触到这浓郁饭菜香气的瞬间，竟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锈蚀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小熊虚影心口处，那颗由雷振心血凝成的赤红晶石，搏动猛地增强了一瞬！
防御网核心，那巨大的暗金轮盘中央的猩红电子眼，旋转的螺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紊乱！轮盘表面蔓延的暗红锈斑也随之一滞！
“烟火气？！”赵空城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妈的！是那老东西的厨房结界！他真身过不来，把‘味儿’送过来了！”
“不止是味儿！”程星被冰封的身体内，那属于她本人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呐喊，如同利剑穿透冰层和烛九阴的数据封锁，在陆燃和雷振脑海中炸响：“是规则！灶火规则暂时覆盖了熵寂！趁现在！攻击沙漏核心！它的能量循环节点在…在…”
程星的声音戛然而止，冰层下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显然正承受着烛九阴的疯狂反扑。但足够了！
陆燃的视野瞬间被渊瞳的幽光覆盖！防御网核心那片巨大的暗金轮盘，在他眼中瞬间被解构成无数流淌的数据流和能量回路！那些冰冷旋转的螺纹、暗红的锈蚀纹路…无数线条交织的核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如同精密钟表发条般高速旋转的暗金色能量旋涡，正在猩红电子眼的正后方疯狂运转——那就是沙漏程序的能量核心！是烛九阴操控这一切的指令心脏！
攻击它！现在！
陆燃没有丝毫犹豫！左掌平伸，橙红灶火瞬间凝聚！不再是锅盾，不再是漏勺，而是化作一柄巨大无比的、燃烧着熊熊橙火的…锅铲虚影！
“雷队！给我力量！”陆燃嘶吼，目光投向雷振。
雷振瞬间明白！他不再试图抠出小熊，而是将那只鲜血淋漓、与虬龙补丁熔铸的右手，用尽最后力气，狠狠拍在电箱外壳上！口中那沙哑破碎的《摇篮曲》不再是唤醒，而是倾注了所有父爱、不甘与守护的决绝战吼！
嗡！！！
小熊心口处那颗赤红晶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顺着紫铜线圈，顺着防御网的能量通道，疯狂涌入陆燃掌心那柄巨大的橙火锅铲虚影！锅铲瞬间凝实，表面甚至浮现出与青铜鼎片同源的虬龙玄鸟纹路！温暖的光芒中，隐隐传来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和父亲笨拙哼唱的摇篮曲调。
“赵队！”陆燃目光转向赵空城。
“拿去！”赵空城咧嘴，露出被绿血染红的牙齿，猛地一拳砸在自己胸口的晶体护甲上！一小块包裹着粘稠绿血和紊乱电弧的晶体碎片被他硬生生抠了下来！他看也不看，将这块蕴含着饕餮剧毒和雷火之力的“脏弹”狠狠抛向陆燃！
陆燃右掌青焰暴涨，精准地包裹住那块飞来的绿血晶片！狂暴的毁灭能量在青焰中左冲右突，几乎要撕裂他的掌控！
颠勺！过滤！提纯！
陆燃心中默念灶王爷的真言，右掌青焰瞬间化作高速旋转的青色风暴！风暴内部结构重组，形成无数细密的蜂窝状能量滤网！绿血晶片在风暴中被疯狂撕扯、切割、淬炼！剧毒的绿血被剥离、湮灭！紊乱的雷火被梳理、驯服！最终，从风暴另一端喷射而出的，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缠绕着纯净青白雷火的炽热射线！这射线内部，一点金红色的、属于小熊晶石的守护心火如同引信般跳动！
就是现在！
陆燃双手合拢！左手那柄凝聚了雷振父女心念与青铜鼎纹的橙火锅铲，右手那道淬炼了赵空城雷火与自我毁灭意志的青白雷火射线，在防御网那濒死的“嘎吱”呻吟声中，在窗外尸潮撞碎最后一块墙体的轰然巨响中——
狠狠交击！
锅铲如臂使指，精准无比地“铲”在那道凝练的雷火射线尾部！如同颠勺大师将最滚烫的油星泼向目标！
呼——！！！
凝练的青白雷火射线，被橙火锅铲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动能与精准制导，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光之矛！它瞬间洞穿了维修间屋顶，洞穿了防御网黯淡的光辉，无视了暗金轮盘的物理阻隔，在渊瞳的绝对指引下，精准无比地射向轮盘深处、猩红电子眼后方那个疯狂旋转的暗金色能量漩涡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暗金轮盘中央的猩红电子眼，旋转的螺纹骤然僵住。
轮盘表面蔓延的暗红锈斑停止了侵蚀。
缠绕小熊虚影的锈链，消融了大半。
程星冰封的睫毛上，最后一滴血泪悄然滑落。
光芒贯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来自规则层面的——
“咔嚓。”
如同最精密的钟表发条，被一根滚烫的钢针…卡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