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陈生想起来,苏景珩刚好双手搭在他肩,他淡言:“周祭酒,好好教书不就好了吗?我们国子监可不能少了您,”下课铃响了,他松开手,“这么快就到我上课了,先告辞了。”
苏景珩迈着轻快步子出去,身后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清脆声,抿嘴笑了。
国子监的上课模式因人而异的,有些人喜欢在堂室讲课,有人喜欢在草场上讲课,而苏景珩还是喜欢前者。
诚心堂里,监生都在课前朗读。苏景珩从前走到后排,本来是相当满意的,只是有一人众目睽睽下竟瞌睡起来了。
他往桌角一看,黄庭易。再看了两眼,这位监生的模样还真的和黄庭善十分相像了。
苏景珩嘴角往下扯。还真的有种兄终弟继的错觉了。
……
陈静璇望着眼前的汤药,都有些无奈了,怎么换了个地方还是要喝药。但有个好的就是,有一碟陈皮加蜜饯。这几年她喝药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要吃点蜜饯,可是夏府并未提供。家中母亲早逝,在家时也没人给她备上蜜饯。
说句好笑的话就是,若不是她趁着派米施粥外出,也不知道原来喝药送陈皮和蜜饯。
她细嚼着蜜饯。蜜饯很甜,甜到药的苦感都得让步。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她原是想着吃口饭便是了,因为她把蜜饯全都吃光了。
玉蓉来收碗碟的时候,她都怕她笑话自己。玉蓉是早上她刚睡醒时来她身边伺候的,听玉蓉说的,以后便是她和其他奴仆一起伺候她。
想起玉蓉,她才发现玉蓉收了碗碟走之后,就不见人影了。不过,在夏府身边的奴仆也常常找不到人,她都习惯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苏景珩晌午要回来用膳,奴仆是为了不妨碍用餐才回避的。
陈静璇坐在东厢房的梨花圆桌前,正对着房门,晌午的阳光此时和他的脸背离,在忽略了他的脸之后,她仰着脖颈看他,发现他很高大,把房门的阳光都挡住了大半。
脱离了阳光,她的视线落在了他仙鹤绯袍上。她顺着他过来的目光,低垂眼帘,心底不自觉讥笑。从前不知道夏兴同为何那般讨好他了,现时也明白都一清二楚了,要是攀上一品官员的高枝,何患无妻呢。
苏景珩望着她马上低下去的脑袋,就好像看着一株含羞草,有人来一撩就闭合起来一般。他首首走向她,没有坐在她对面,反而落坐在她身旁,脑袋搁在了她肩上,慢悠悠说,“今日的事太多了,我有些累了。”
肩上沉沉的,他温热地贴着她,她竟不知道如何回应了,只好僵首着肩膀撑着他。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自然知道她僵硬肢体,轻笑出声,“若是不想我继续搭在你肩头,你要说不要,知道吗?”
她消化着他的话,诚如他所言,若是她不想,她要说不好。可她现时是愿意的,她如蚊子一般细语:“愿意的。”从前,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如今来了个人愿意接近,她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