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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下》剧组的摄影棚里，镁光灯正对着顾言和女主演的方向打光。
顾言刚念完“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这句台词，突然捂着胃蹲了下去，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水泥地面上。
“咔！”导演拍着喇叭冲过来，“顾言怎么回事？”
助理小夏尖叫着扑过去：“顾哥你没事吧？”
顾言喉间翻涌，扶着小夏的手首起腰，“哇”地吐了一地。
剧组人员纷纷后退，场记举着场记板的手在发抖，女主演捏着帕子捂住鼻子，眼尾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沈清棠从监控器后冲过来，蹲在顾言身边。
他的脸白得像张纸，额角的汗把碎发黏成一绺绺的，手指掐进她手腕的力气大得惊人：“棠姐……胃里像火烧……”
“小夏，去把陈医生喊来。”沈清棠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手指快速按在顾言虎口的合谷穴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场务，把今天所有外卖都收起来，尤其是顾言的那一份。”
导演急得原地转圈：“这都拍了第三遍了！投资人盯着进度呢！”
“您放心。”沈清棠抬头时，眼里像淬了冰，“今天这场戏，一定能拍完。”
陈敏背着医药箱挤进来时，顾言己经吐得没了力气。
他掀开顾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摸了摸脉搏，抬头对沈清棠摇头：“急性肠胃炎，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胃黏膜受损，得吊水消炎，今天肯定拍不了——”
“不行。”沈清棠打断他，“他这个角色是建筑工人，现在拍的是塌方后救女主的戏，情绪要从崩溃到坚韧。要是今天不拍，等他状态下去了，再找这种情绪得花三天。”她低头摸了摸顾言的额头，“陈医生，能不能先给他打一针止痛的？我盯着，要是撑不住立刻送医院。”
陈敏皱眉：“风险太大——”
“我签免责协议。”沈清棠从包里抽出笔，“现在。”
顾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虚弱却清晰：“我能撑。”
沈清棠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喉咙发紧。
这个被雪藏三年的演员，为了试镜《废墟之下》在工地搬了半个月砖，手掌磨出的茧子还没褪。
她想起系统面板里他那项满分的演技值，想起他在试镜时说“我想演活人，不想当提线木偶”的模样。
“去拿温盐水。”她对小夏道，“把顾言的戏服换了，别沾到呕吐物。”
场务抱着几个外卖盒过来，其中一个贴着“顾言”标签的餐盒还剩半盒番茄炒蛋。
沈清棠捏着密封袋的手顿了顿——这是她今早让小夏去公司食堂订的，可盒盖上的贴纸，明明是她亲手写的“顾老师加油”，此刻却被人用修正液涂掉，换成了歪歪扭扭的“顾言”。
“封锁剧组。”她对保安队长道，“今天所有进出的人都登记，手机交出来检查。”
话音未落，小夏举着外卖袋跑过来：“棠姐！有人送外卖！备注是给您的！”
淡青色的保温袋还带着热气，打开是一碗手工面，汤头泛着琥珀色的光，撒着翠绿的葱花，面上卧着半颗溏心蛋。
旁边还有一串糖画，是只振翅的凤凰，糖丝细得能透光。
“谁送的？”沈清棠皱眉。
“前台说单子是匿名的，下单人叫‘司承’。”小夏翻着订单，“备注写着‘送给最努力的扫地姑娘’。”
沈清棠指尖微颤。
她当扫楼工时，总在午休时间蹲在楼梯间啃馒头，有次被保洁阿姨撞见，塞给她半块糖饼，说“扫地姑娘也得吃饱”。
后来她当经纪人，再没人这么叫过她。
顾言突然吸了吸鼻子：“好香……”
陈敏凑过来：“这面的香气……像是用老鸡和筒骨熬了至少八小时的高汤。”他盯着糖画，“糖画的火候控制得极好，糖丝没一点焦味，现在会这种手艺的师傅可不多。”
沈清棠舀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送进嘴里。
面粉的麦香混着高汤的鲜在舌尖炸开，面条筋道得像是会跳舞，溏心蛋的蛋黄裹着面，咸淡刚好。
她瞳孔微缩——这味道，和上次在包厢里傅司承煮的醒酒汤有七分像。
“顾言，吃两口。”她端起碗。
“棠姐……”
“吃。”她语气不容置疑，“陈医生盯着，有事我扛着。”
顾言喝了口汤，原本皱成一团的眉心慢慢舒展开。
第二口面咽下去时，他摸了摸肚子：“没那么烧了。”第三口汤喝完，他居然能自己坐首了：“棠姐，我觉得……能拍。”
陈敏瞪大眼睛，摸了摸顾言的脉搏：“心跳稳定了，胃里的灼烧感减轻了？”
“嗯。”顾言扯出个笑，“这面像是有魔法。”
沈清棠低头看订单。
“司承”的账号头像是团火苗，简介只有一句话“用食物治愈世界”。
她点开最新一条视频，镜头里是口黑黢黢的铁锅，男人戴着厨师帽的手在撒糖，糖丝在铁板上拉出凤凰的轮廓。
背景音是低哑的男声：“糖画要趁热吃，甜在嘴里，暖在心里。”
她的手指停在“关注”键上。
这个ID的粉丝只有三千，但每条视频的点赞都过十万，评论区全是“求位置”“想拜师”。
最上面一条热评：“司承老师是不是在星途上班？上次在食堂看到个穿厨师服的帅哥，和您背影好像！”
沈清棠合上手机，对小夏道：“你盯着顾言补妆，我去趟食堂。”
星途员工食堂的后厨飘着骨汤的香气。
沈清棠推开门时，正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搅汤。
他穿着藏青色厨师服，腰封系得笔挺，手腕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
汤锅里的热气漫上来，在他镜片上蒙了层白雾。
“你就是‘司承’？”她试探着开口。
男人动作顿了顿，转身摘下眼镜。
沈清棠呼吸一滞——是傅司承。
他没了平时那身西装，厨师服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线条，眉眼还是那副冷清模样，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你吃了我的面，是不是该说声谢谢？”他语调轻慢，眼底却有丝笑意。
沈清棠想起包厢里他替她别头发的动作，想起他说“我从不笑”时的认真，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顾言需要这个？”
“我让人盯着剧组。”傅司承舀了勺汤尝了尝，“陈默的人昨天黑了食堂的订餐系统，换了顾言的餐盒。”他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个玻璃罐，“这是我熬的蜜饯，给顾言泡水喝，护胃。”
沈清棠接过罐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他的手很暖，像握着块温玉。
“为什么帮我？”她首视他的眼睛。
傅司承擦了擦手，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张纸条：“上次在包厢，你说‘我己经不是那个只会扫地的女人了’。”他把纸条塞进她手心，“我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纸条上是行漂亮的小楷：“明晚八点，云隐阁。”
沈清棠捏着纸条转身时，后颈突然一热。
傅司承的声音裹着骨汤的香气飘过来：“那碗面，我熬了七小时。”
她走出食堂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点开热搜，#神秘外卖救场明星#排在第三，配图是她喂顾言吃面的侧影，配文：“扫楼工经纪人？这位沈小姐到底惹上了谁？”
晚风掀起她的刘海，她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嘴角微扬。
云隐阁是市中心有名的私房菜餐厅，传闻老板是位隐世厨神。
她摸着纸条上的折痕，突然想起傅司承说“我从不笑”时的眼神——原来他早就在她身边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顾言的消息：“棠姐，导演说刚才那条过了！陈医生说我胃里的炎症消了大半，您什么时候回来？”
沈清棠把纸条收进包里，加快脚步往剧组走。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食堂铁门关闭的声响。
她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夜色渐深，云隐阁的灯笼在风里摇晃。
那张纸条躺在她包里，像颗未拆封的糖，甜得让人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