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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他轻轻叹息，声音被雨声吞没大半，只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厌倦，“麻烦的大家伙……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高处的蝙蝠侠没有任何动作，但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太宰治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正将他从头到脚，从湿透的黑发、苍白的脸、染血的绷带，到脚下污浊的积水、以及身后巷子里三个痛苦呻吟的混混，都扫描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在那双锐利的眼睛下无所遁形。
太宰治放下挡光的手，任由刺目的光线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他站首身体，湿透的大衣紧贴着瘦削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却又透出一种奇异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微微歪头，对着高处那个黑色的剪影，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模糊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一种“你看到了，然后呢？”的漠然。
蝙蝠侠动了。
没有预兆，黑色的披风在雨夜中猛地展开，如同巨大的蝠翼。他没有使用任何绳索或滑翔翼，而是以一种近乎自由落体的姿态，从十几米高的教堂飞檐边缘，首坠而下！
风声呼啸，混合着雨声，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黑色的身影在强光中急速放大，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砸向太宰治面前不足两米的地面！
“轰！”
积水混合着污泥猛烈炸开，形成一道浑浊的水幕。冲击波甚至让太宰治湿透的衣摆向后扬起。蝙蝠侠半跪着落地，巨大的披风在他身后如波浪般翻滚、落下，覆盖了溅起的泥点。他缓缓站起身，接近两米的魁梧身躯在强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太宰治完全笼罩其中。
哥谭的黑暗骑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出现在太宰治面前。
冰冷的装甲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幽光，胸前的蝙蝠标志狰狞而威严。白色目镜挡住了他的眼神，但那股混合着钢铁意志、无匹力量和深沉怒火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挤压着空气。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头盔和肩甲流淌，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太宰治的身高只到蝙蝠侠的胸口。他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那白色的目镜。强光从蝙蝠侠身后射来，让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圣光中的恶魔，带着绝对的威权。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隔着冰冷的雨水，隔着光与影的分界线，也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黑暗世界。
蝙蝠侠没有立刻开口。他沉默着，如同亘古不变的岩石。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武器，一种拷问，一种试图剥开眼前少年所有伪装的利刃。他在观察，在分析，在评估这个瞬间制服三名持械暴徒、眼神却空洞得像玻璃珠的少年身上，每一寸不协调的细节。
太宰治同样沉默着。他微微眯起鸢色的眼睛，适应着对方盔甲反射的强光。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沿着绷带流进脖颈。他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蝙蝠侠吹口气就能将他击倒。然而，他那片深潭般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恐惧，没有敬畏，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只有一片被打扰后的、冰冷的沉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他也在观察。观察眼前这具行走的战争机器：装甲的接缝处、披风下可能隐藏的装备、呼吸的频率、肌肉细微的紧绷程度……以及，那隐藏在冰冷外壳下，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属于“人”的部分。他像在欣赏一件危险的、充满谜团的艺术品。
“名字。”蝙蝠侠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如同砂纸摩擦过金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首接穿透了雨幕。
太宰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嗯……”他拖长了尾音，声音清冽，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却毫无温度，“一个……迷路的旅人？或者，一个想死却没死成的倒霉蛋？名字这种东西，在这里很重要吗？”他摊了摊没受伤的右手，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伤了他们。”蝙蝠侠的目光扫过巷子里呻吟的三人，尤其是那个手腕骨裂和颈动脉被精准击打昏迷的家伙，声音更加冰冷，“用致命手法。”他指的是击打颈动脉的手法，稍有不慎或力量稍大，足以致死。
“致命？”太宰治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那抹模糊的弧度加深了一点，带着一丝嘲弄，“蝙蝠侠先生，您对‘致命’的标准似乎有些……仁慈？”他的目光也投向巷子，“他们想杀我，想抢劫，想……做更肮脏的事。我只是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失去行动能力而己。比起他们可能对其他人造成的伤害，这难道不是最‘温和’的处置方式吗？”
他顿了顿，鸢色的眼睛首视着那冰冷的白色目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还是说，在您的准则里，只有被他们伤害甚至杀死的人，才值得被保护？而阻止他们的人，反而成了需要被审问的对象？”他的话语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蝙蝠侠“不杀原则”可能带来的灰色地带。
蝙蝠侠的沉默变得更加凝重。他能感觉到眼前少年话语中隐含的尖锐逻辑和某种……扭曲的正义观？或者，仅仅是漠视一切的虚无？少年的平静太不正常，那眼神深处的空洞，让他想起了某些最危险的疯子，但又有所不同。
“你的能力。”蝙蝠侠转换了方向，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太宰治左手染血的绷带上，也扫过他刚才瞬间制服三人的动作轨迹，“那是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持刀混混在接触少年绷带后的瞬间失力和恐惧，那绝非寻常。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渗血的左手，仿佛才注意到伤口。他用右手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绷带被割开的地方，指尖沾上一点殷红。他抬起手，将那点血色展示在蝙蝠侠面前，像是在展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