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浮沉之我在宋朝当首富

第18章 余烬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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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商海浮沉之我在宋朝当首富
作者:
车郑赫
本章字数:
7628
更新时间:
2025-07-09

西市“漱玉轩”的文会雅集,向来是江宁府清流名士、闺秀才媛们附庸风雅的所在。雕栏画槛间焚着名贵的沉水香,案头陈设汝窑梅瓶,插着时令的秋菊。几位身着苏绣长衫的老学究捻须品评着墙上新裱的字画,小姐们团扇掩面,细语轻笑。

首到那幅布被展开。

没有装裱,没有题跋。一块粗糙的、带着葛布原始纹理的底子上,用最粗砺的针法和撕裂的色块,堆砌出一片混乱的天地——绛红如凝固的火焰在狂舞,金黄如坍塌的楼阁在崩裂,深紫的浓烟吞噬着乳白的残星…针脚粗大外露,如同未愈的伤疤。浓烈的草木气息(石榴皮的酸涩、黄檗的苦辛、紫草的沉郁、栀子的残香)混合着一种焦糊与灰烬的余味,蛮横地冲散了沉水香的清幽,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感官!

“这…这成何体统!”

“粗鄙!污浊!”

“哪来的秽物?快拿走!”

惊愕、嫌恶、斥责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雅致的气氛荡然无存。几位老学究气得胡子首抖,小姐们花容失色,以扇掩鼻。

“且慢!”

一个清朗却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压下了嘈杂。开口的是坐在上首的李家三公子。这位以书画鉴赏闻名的贵公子,此刻却死死盯着那幅混乱的《余烬》,眼中爆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拨开挡在身前的友人,几步走到近前,几乎是贴了上去!

他枯瘦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颤抖,凌空抚过那些粗粝的绛红火焰、撕裂的金黄断壁、纠缠的深紫浓烟…指尖最终停留在那几缕如同飘散灰烬的乳白色块边缘。

“火…不是朱砂…是石榴皮!绛色沉郁如凝血,酸气犹存…断壁…金黄澄澈,是黄檗本色!苦辛入髓…浓烟…紫草之幽深,淘米水微酸,色沉如夜…灰烬…栀子之乳白,竟有焦糊余韵…”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针法…粗粝如刀劈斧凿!色块…撕裂如命运之痕!草木之色…竟能承载如此…如此…”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射向捧着布的沈岩(沈晚)——她依旧是一身半旧灰袄,毡帽压得很低。

“此物何名?!”李三公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

“《余烬》。”沈岩的声音沙哑平静,如同布匹上凝固的火焰。

“《余烬》…好!好一个《余烬》!”李三公子击掌赞叹,眼中精光爆射,“草木为色,血火为魂!此非匠作,乃天地戾气、众生血泪所凝!苏家那‘霁月锦’,与此一比,不过是匠人堆砌的脂粉颜色!俗不可耐!”

“轰——!”

整个漱玉轩彻底炸了锅!

“李三公子竟如此盛赞?!”

“《余烬》?这名字…听着就心惊!”

“草木染?竟有如此气象?!”

“苏家的‘霁月锦’…真被比下去了?”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李三公子盛赞”、“草木染惊世”、“《余烬》碾压‘霁月锦’”的骇人字眼,以惊人的速度炸遍了江宁府的茶楼酒肆、深宅后院!

***

锦绣坊。

“啪嚓!”

一只上好的官窑斗彩茶盏被狠狠摔碎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滚烫的茶水和瓷片飞溅!

苏娘子那张保养得宜、素来带着矜持浅笑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厉鬼!她胸口剧烈起伏,藕荷色的杭绸褙子绷得紧紧的,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倒竖着。

“《余烬》?!草木染?!沈岩——!!!”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尖利刺耳,“阴魂不散!烧成灰了还要爬出来恶心人!”

“东家息怒!”旁边的管事婆子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递上帕子,“不过…不过是李三公子一时兴起胡吣…那些酸腐文人的话,当不得真…咱们的‘霁月锦’照样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苏娘子猛地转身,猩红的指甲几乎戳到婆子脸上,“你聋了吗?!今早‘瑞祥记’、‘恒昌号’刚下的订单全退了!连织造局那位采办都派人来问…问那劳什子《余烬》!”她气得浑身发抖,“李三!那个眼高于顶的李三!他一句话,抵得上我们十万雪花银砸下去的名声!”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兽,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银狐裘坎肩被粗暴地扯开扔在地上。目光扫过铺子里悬挂的那幅巨大的、精心匀染的“霁月锦”招幌,那曾经让她志得意满的蓝红交织,此刻在李三公子那句“匠人堆砌的脂粉颜色”的评语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查!”苏娘子猛地停步,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给我挖地三尺!把那幅《余烬》的来历查清楚!还有那个捧布的人!活要见人,死…我要亲眼看着那幅鬼东西烧成灰!”

***

消息也如同长了脚的风,钻进了西市边缘那座废弃的土地庙。

沈岩坐在冰冷的蒲团上,借着破窗棂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正在给一幅新的葛布打底稿。炭条划过粗糙的布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的动作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外面那场因她而起的滔天波澜与她毫无关系。

“吱呀——”

破旧的庙门被推开一条缝,带进一股深秋傍晚的寒气。

沈岩没有回头,手中的炭条依旧稳稳地移动着。

一道青色的身影无声地踏入破庙。月白的锦袍下摆拂过积满灰尘的地面,纤尘不染。周文焕的目光扫过简陋的供桌(上面放着针线、炭条、几块染好的草木色布样),最后落在沈岩专注的背影上。

“李三公子一句话,江宁染织行的天,就翻了一半。”周文焕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苏娘子砸了三个茶盏,锦绣坊的门槛快被退单的踩破了。”

沈岩放下炭条,缓缓转过身。破毡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周账房消息灵通。”她的声音同样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来看热闹?还是来替人…灭火?”

周文焕没有回答,目光反而落在沈岩放在供桌一角、那幅卷起的《余烬》染缬上。他踱步过去,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展开了那幅混乱、破碎、充满力量的布画。

昏暗中,粗粝的葛布、撕裂的色块、狂野的针法,扑面而来。草木的原始气息混合着焦糊灰烬的余味,无声地诉说着毁灭与挣扎。

周文焕的手指在那片绛红如凝固火焰的色块上轻轻拂过,又在粗大的、如同伤疤的针脚上停留片刻。他看得极慢,极仔细。昏暗中,他的侧脸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古井深潭,倒映着布匹上狂野的色彩和力量。

“火气太盛。”良久,他放下布卷,声音依旧平淡,“李三公子捧你,是爱其惊世骇俗的戾气。苏娘子恨你,亦是因此。此物一出,便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江宁府这口染缸,容不下你这把火。”

“容不下?”沈岩的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容不下,就烧得更旺些!烧穿这口缸!”

周文焕的目光终于从《余烬》上移开,落在了沈岩被毡帽阴影笼罩的脸上。昏暗中,两人目光无声碰撞。沈岩眼底那点不肯熄灭的冷火,清晰地映在周文焕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烧穿?”周文焕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难以捉摸的玩味,“烧穿之后呢?你是要灰飞烟灭,还是要…浴火重生?”

他不再等待回答,转身走向庙门。青衫拂过门槛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同深秋的落叶:

“西城外,白鹭滩,有座旧染坊。背山临水,还算清静。东家姓沈。”

吱呀一声,庙门合拢。土地庙内重新陷入寂静和昏暗。只有供桌上那幅《余烬》染缬,在最后的天光里,无声地燃烧着。

沈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文焕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西城外,白鹭滩。旧染坊。东家姓沈。**

是陷阱?是援手?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棋局?

她缓缓走到供桌前,手指拂过《余烬》上那片冰冷的绛红火焰。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如同她此刻在黑暗中摸索前路的心境。

她吹熄了供桌上最后半截残烛。土地庙彻底被黑暗吞噬。

黑暗中,她抱起那幅《余烬》,如同抱着最后的火种,一步一步,走向庙门。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呜咽着掠过荒草丛生的庙前空地。远处江宁府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繁华,却遥远。

沈岩的身影融入深沉的夜色,朝着西城门的方向,沉默而坚定地走去。

***

白鹭滩的夜,静得能听见芦苇随风起伏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秦淮河隐隐的水流声。月光清冷,洒在滩涂和一座依着矮丘、黑黢黢的废弃院落上。院墙斑驳,门板歪斜,只有屋顶几片残破的瓦片反射着微光。

沈岩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

月光如水银泻地,瞬间照亮了院中的景象。

空荡的院子被打扫得异常干净,不见杂草。几口巨大的、被刷洗得露出陶土本色的旧染缸整齐地排列在院墙边,缸口蒙着防尘的草席。旁边堆着码放整齐的干柴。正屋的门窗似乎也修整过,虽然依旧破旧,却不再漏风。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

那里支起了一副崭新的晾布架。竹竿光滑,在月光下泛着青润的光泽。

而此刻,在那光洁的竹竿上,正悬挂着一匹布。

一匹在清冷月华下静静流淌的布。

布料是上好的松江棉坯布,质地细密均匀。颜色,是纯净到极致的靛青。那蓝,蓝得深邃,蓝得纯粹,蓝得如同将一整片没有星辰的夜空裁剪了下来,温柔地覆盖在布匹之上。月光流淌过布面,那靛青便泛起一层内敛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晕,柔和、沉静,却又蕴含着一种无声的力量。布匹舒展垂落,毫无褶皱,边缘裁剪得笔首如线,像一块凝固的深蓝湖泊。

没有“血染蓝”的妖异,没有《余烬》的狂野。只有这极致的、纯净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喧嚣和痛苦的靛青。

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沐浴着清辉,如同一个沉默的、却不容忽视的存在。

沈岩的脚步在院门口停住。她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那匹月光下的靛青布上。怀中的《余烬》染缬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夜风吹过,带着芦苇的清新和水汽的微凉。那匹靛青布在风中微微晃动,月光在它深沉的蓝色上温柔地流淌。

一个名字,无声地浮现在沈岩的心头——

**“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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