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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悄无声息地就来了。学校围墙后面的池塘每天都会有鸭子欢快的嘎嘎声传来，阳光也开始慢慢有了温度，一些勤劳的人们，己经开始为春耕做准备，他们将田垄的缺口填补好、夯实，只等一场连绵的春雨将田里的水蓄满，淹没冬天顽强生长出来的杂草。
臭小子说春天的雨水很难将田里灌满的，一般都需要到水库放水，或者用水车从田旁边的池塘里将水车上来。我问他水车是什么，他说他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长长的、有很多叶片的农具，说哪天他看到了，就喊我也一起看。
自从孙安留级到我们班上，班上的女同学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有同学向我妈反映他和他的狗腿子邹勇，上课下课都在对班上的女同学指指点点，还给刘玉珍起了个外号叫“波妹”，不过那刘玉珍发育得确实比一般女同学早一些，孙安没到我们班上之前，刘玉珍还偶尔跟同学们玩一些蹦蹦跳跳的游戏，比如跳绳、踢田这些，那超前发育的硕大胸脯像两个南瓜一样上下颤动着，有一次她发现孙安和几个男同学一起盯着她那看之后，就再也没在课间离开过座位。
这孙安就一实实在在的小流氓，但我没想到，这臭流氓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来。他一开始跟我妈申请说要调座位坐到前排来，还说是为了与后排的差生远一点，今后要好好读书把成绩赶上来，我妈可能也是看着他爸孙主任的面子上，破例给他调到靠前排的窗户边的位置，结果他更加肆无忌惮。老师不在的时候，他就坐在座位上，扭过头来明目张胆的瞄别的女同学胸部，还和他那狗腿子邹勇前后联合，吹口哨、鬼叫鬼叫地吆喝。
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对孙安父子俩，都感到非常恶心。
臭小子自从上次说要告诉我水车到底是什么样的之后，就动不动跑窗户边去看学校围墙后面的田里有没有人用水车车水，有一次终于发现有两人扛着水车路过，他兴高采烈地喊我过去看，只见那水车有西五米长，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一前一后扛着，像舞着一条长龙。他俩讲水车的一头放进水塘里，一头搭在田垄上，然后又一左一右在水车边站开，奋力而有节奏地摇着那水车的把手，水车上的叶片随着他俩的摇动，像坦克车的履带在水车里循环，水也就随着水车的叶片被车了上来。
臭小子看我对那夫妇使用水车车水看得新奇，说等大家把田里的水都车好了，水把经过一个冬天被晒得干硬的田土泡发、浸透，人们就要开始犁地了。有的人家用牛犁地，也有的人家没有牛或者没有借到公社的牛，就只能用人犁地。
我说，用牛耕地我知道，耕牛嘛，就是耕地的牛，但是人怎么犁地呢？难道要一个人在前面拉着犁耙？
臭小子怪笑着，说下次他看到了，再喊我看。于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趴着窗户看外面，成了臭小子的必备课，有同学问他在看啥，他就说是在远眺放松眼睛。
今天上午，臭小子又在看窗户外面，而孙安调了位置之后，正好就坐在那窗户边上。我只看到孙安站到臭小子身边，先是低声跟臭小子说了些什么，臭小子突然就变得愤怒起来，指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孙安大声说：你别想！别人怕你爹，我陈代军可不怕！
只见那孙安用他尖细的嗓子大声说了一句：你小子找打是不是？随之突然就给臭小子头上扇了一巴掌。
臭小子嗷了一声，用头一顶，正好顶在孙安的脸上，然后他俩就扭打到了一起。臭小子虽然比孙安矮小，但力气似乎比孙安大得多，不一会就把孙安掀翻在地上，然后骑在孙安的肚子上，压住他起不来身。我看到孙安的狗腿子邹勇从教室后面跑过来，我立马站到课桌之间的过道上拦住他，大声问他想干啥，就坐我后面几排的刘玉珍站起来，慌忙跑出教室去喊老师去了。
教数学的李老师办公室就在教室隔壁，他没一会就来了，看热闹的同学己经围满了一圈，李老师大声喊着要同学们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然后把臭小子从孙安身上拽了起来。臭小子起身后还指着孙安骂道：孙安，我听说别人都喊你喊猴哥，你知道为什么吗？就你那像太监一样的声音，还有你这瘦的像猴一样的身子骨，果然跟猴哥很的外号很般配！你以为别人喊你猴哥，是把你当孙大圣呢？
孙安从地上爬起来，血突然从他鼻子里窜了出来，刚好滴落在他中山装口袋的钢笔上，孙安用手往鼻子上一抹，看着一手掌的鼻血，哇的一声就哭着跑出了教室，狗腿子邹勇也赶紧追了出去。
第西节课刚开始，我妈进教室时说这节课与体育课调换一下，便把臭小子、我、刘玉珍都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我们到我爸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臭小子他爸陈叔也来了，孙安他爸孙主任正在和我爸说着什么，孙安鼻孔里塞着一团棉花，头还高高的昂起，跟他之前昂起头耍神气不同的是，这会他昂着头，是怕鼻血止不住滴下来。
我爸要我们靠着办公室的墙一排站好，然后对我说：慧芝，你是班长，你把今天孙安和陈代军打架的事情经过说一下。
我看到孙安那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的表情，心里都快憋不住笑了，表面上还要装着很严肃的说道：第二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臭……陈代军在窗户边远眺放松眼睛，然后孙安不知道上去跟陈代军说了什么，然后他俩就打了起来。嗯，是孙安先动的手，他先一拳头打在陈代军头上，然后陈代军用头撞了孙安一下，可能是不小心撞到孙安的鼻子了，孙安比陈代军高很多，陈代军打不过，只好将孙安推到在地上，然后坐在孙安身上压住他，后来刘玉珍去喊了李老师来，他们就没打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爸看我似乎要憋不住笑了，咳嗽了一声，假装严厉地对我说：严肃点！然后用抓在手上的笔指了指臭小子说：陈代军，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跟孙安打架？都把人打出鼻血了，现在你爸和孙主任都来了，不要以为你爸和我是同学，这个事情你必须解释清楚。
我们正好站在我爸、陈叔、孙主任的对面，我看到孙主任在听到我爸说陈叔和他是同学的时候，孙主任那胖乎油腻的脸上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一开始是满脸盛气凌人，一会变得沉思阴郁，最后又变成了和颜悦色，变色龙都没他变得那么快。
臭小子揉了揉那乱糟糟的头，不知道是揉被孙安打的地方还是他撞人家鼻子的地方，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他爸，最后又看了看我，显得怯生生地，一点都没了把孙安压在地上的时候那股气势。
磨磨唧唧了一两分钟后，臭小子才开口说道：孙安他想追慧芝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