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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牛谷深处，煞气如墨，罡风如刀。
牛坚背着白牙，如同最矫健的蛮牛，在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煞气裂隙间飞速穿行。他每一步踏下，都带着凝脉七重的沉稳力量，赤金色的元炁在足底形成微小的气旋，卸去反震之力，确保背上的白牙不受颠簸。
白牙伏在牛坚宽阔坚实的背上，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前方快速掠过的、被浓重煞气扭曲的荒凉景色。鼻尖萦绕着牛坚身上那股混合了汗味、岩石尘土气息以及一丝独特阳刚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踏实感。体内，冰魄本源在双修后诞生的那缕微弱却精纯的阳和之气滋养下，如同久旱的寒泉，正缓慢而坚定地复苏着，修复着透支的损伤。一股暖意，从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悄然蔓延，不仅驱散了谷底的酷寒，似乎也让她那颗冰封了太久的心，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名为“安宁”的温度。
不知奔行了多久，牛坚在一处相对隐蔽、三面环有巨大黑岩的背风处停下。此地煞气稍弱，岩石缝隙间顽强生长着几簇散发着微光的暗紫色苔藓，勉强能视物。
“这里应该暂时安全。”牛坚小心地将白牙放下，让她靠着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坐下。他动作有些笨拙，带着乡下少年的朴实，却透着十足的细心。
“嗯。”白牙低应一声，盘膝坐好，开始闭目调息，引导体内复苏的冰魄元炁流转周天。冰蓝色的微光在她体表若隐若现，气息虽然依旧虚弱，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牛坚也在一旁坐下，没有立刻调息，而是从黑石空间中取出了那块巡天令碎片，借着苔藓的微光，再次仔细端详。冰冷的触感，诡异的符文，还有那个模糊却透着无尽威压的“眼睛”图案，都让他心头沉重。
“天道监察者…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追杀撼岳老祖？又为什么盯上我？”牛坚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撼岳老祖最后传递的信息太过零碎，只言片语，留下的是更深的谜团和巨大的压力。
“他们…代天巡狩，监察诸界。”白牙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望着牛坚手中的令牌碎片，带着深深的忌惮。“净尘院，是巡天卫处置‘异端’、‘禁忌’的机构。凡是被他们打上‘禁忌’烙印的存在…要么被‘净化’…要么…彻底抹除。”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牛坚感到一股寒意。他想起了撼岳老祖骸骨被规则锁链洞穿镇压的惨烈景象。
“异端？禁忌？”牛坚握紧了拳头，赤金色的眼眸中燃起怒火，“就因为我体内有那劳什子‘荒古牛魔’血脉？还是因为我得了撼岳老祖的传承？”
“或许…兼而有之。”白牙的目光落在牛坚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的血脉…很特殊。古老、强大、充满原始的野性与力量…但也带着…不容于天的禁忌气息。撼岳前辈…恐怕也是因此陨落。”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金纹称你为‘余孽’，并非无的放矢。”
牛坚沉默了。他想起撼岳老祖残念消散前那句“避天道之察”，还有识海中那篇双修秘法的开篇明义——“至阳神魔之血…易焚其身…需以至阴至纯之异血调和…方得大成，避天道之察！”
“避天道之察…”牛坚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头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双修秘法，不仅仅是疗伤和提升力量的捷径，更是一种…遮蔽自身禁忌气息、躲避天道监察的手段！用至阴至纯的异血，来调和、中和、掩盖自身过于霸烈显眼的至阳神魔血脉！
他猛地看向白牙，眼神灼热：“白牙！你那篇双修秘法…”
白牙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微微摇头：“我族传承的冰魄秘法中，并无此等法门。此法…似乎专门为你这种身负至阳神魔血脉的存在所设。”她看着牛坚眼中闪过的明悟，继续道，“那黑石…来历恐怕超乎想象。能承载如此秘法，又内蕴空间…绝非寻常之物。”
提到黑石，牛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这块从小带到大的“祖传石头”，如今在他心中的分量，己经重若山岳。他心念沉入识海，再次仔细“阅读”那篇双修秘法的总纲。
“至阳神魔之血，刚猛无俦，然孤阳不长，易焚其身。需以至阴至纯之异血调和，引为道侣，行周天交融之法，化刚为柔，阴阳共济，方得大成，避天道之察…”
“引为道侣…”牛坚念着这几个字，再看向一旁闭目调息、冰肌玉骨的白牙，老脸莫名一热，赶紧移开目光。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秘法总纲之后，并非具体的修炼法门，而是一段关于《莽荒神牛决》最终境界的阐述，字迹古朴苍劲，透着一股莽荒气息：
“莽荒神牛，力之极也！然孤阳之道，终有尽时。欲达力之终极，碎灭天道枷锁，需引十八异血，汇天地至阴之灵，化神牛之桎梏，铸万劫不灭之基！”
“十八异血…汇天地至阴之灵…化神牛之桎梏…”牛坚如同被一道九天雷霆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眼珠子瞪得溜圆！
十八位？！开什么玩笑？！
他下意识地掰起手指头，一脸茫然和惊恐地数着：“一…二…”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清冷如霜的白牙，心里咯噔一下。
白牙似乎感应到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和那古怪的目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眸。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牛坚，眼神清澈而平静，仿佛能洞悉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牛坚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尴尬地收回目光，挠着后脑勺，嘿嘿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这诡异的气氛：“哈…哈哈…这秘法…写得还挺…挺深奥哈…”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白牙依旧沉默，只是那冰封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快得让牛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调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牛坚看着白牙平静的侧脸，又感受着识海中那“十八异血”西个大字带来的沉重压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嘴里嘀嘀咕咕：
“十八个…老天爷…这…这比打十八个金纹老狗还难啊…上哪找去…找到了人家就愿意？这不得…不得打起来啊…”他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黑石空间内，那截吸收了撼岳本源、恢复生机的翡翠树枝，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柔和、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光芒透过空间，在牛坚的感知中微微闪烁，仿佛在指引着什么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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