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飞拿起那个半熔的油罐,铜制的罐身在火光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太子府的火油?”他抬头看向不良人校尉,“萧校尉,这话可不能乱说。”
萧战脸色铁青,伸手就要夺过油罐:“王掌柜,这种徽记我见过不下百次。太子府近卫专用,绝无仿制。”
“慢着。”豆佳佳忽然从人群中走出,她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木炭,“萧校尉,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徽记。”
她将木炭在油罐底部轻轻一擦,那朵莲花图案立刻模糊了大半。
“这不是烧制时留下的印记,”豆佳佳把木炭递给萧战,“是用特制墨汁后画上去的。火一烧,墨汁渗透进铜器,看起来像是原本就有的花纹。”
萧战接过木炭,仔细查看残留的黑色痕迹,脸色慢慢变了:“你怎么知道这种做旧手法?”
“我父亲曾在工部任职,专门负责器物检验。”豆佳佳淡淡回答,“这种伪造技术,十年前就有人用过。”
王小飞心中一动,豆佳佳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李西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掌柜的,我真的是无心之失!钱多多的人说只是想知道您制冰的秘密,我以为他们最多就是偷师学艺!”
“钱多多?”萧战蹲下身,“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李西哭丧着脸,“自从上次被您抓走之后,他就失踪了。但是……但是前几天有个自称是他义兄的人来找过我。”
“什么样的人?”
“很奇怪,说话带着关中口音,但是穿着却是江南的丝绸。而且……”李西咽了咽口水,“他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指。”
萧战和王小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江南来的?”王小飞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钱多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躲在城外。让我帮忙盯着味香居的动静,一有机会就……”李西不敢往下说。
“就怎样?”岳晨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
“就放火烧了冰窖,最好能……能让王掌柜也死在火里。”李西声音小得像蚊子,“他说这样钱多多就能回城了。”
王小飞冷笑:“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毁了我的生意,又能嫁祸给太子府。”
萧战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王掌柜,看来有人要借刀杀人。你最近可得小心了。”
“萧校尉放心,我王小飞的命没那么好取。”王小飞把油罐扔给他,“不过这个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话,教坊司方向再次传来琵琶声,这次的曲调更加急促,透着一股杀气腾腾的味道。
李西听到琴声,脸色煞白:“不好!这是《霸王卸甲》!怡欣姑娘是在警告,有高手来了!”
话音刚落,院墙外忽然飞进来三支羽箭,首奔王小飞而来。
岳晨晨眼疾手快,飞身而起,长刀连挥,将三支箭全部斩落。
“有刺客!”萧战大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刀,“保护王掌柜!”
十几个黑衣人从西面八方跃入院中,个个蒙面持刀,招招致命。
王小飞眼见情况危急,大声喊道:“豆姑娘,快走!”
“想走?晚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今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岳晨晨与几个不良人背靠背,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中,她忽然发现这些刺客的刀法有些眼熟。
“萧校尉!”她一刀逼退对手,“这些人的刀法是禁军教头的路数!”
萧战心中一震,禁军教头的刀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
豆佳佳却没有逃走,反而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尖锐的哨声响起,院外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十几个骑兵破门而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身穿锦衣,腰间悬着一块玉佩。
“豆大人!”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向豆佳佳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恕罪!”
那些黑衣刺客见状大惊,立刻西散逃窜。
王小飞愣住了,豆佳佳竟然有这样的身份?
“起来吧,马统领。”豆佳佳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生死关头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抓住几个活口,其他的不必追了。”
萧战看着豆佳佳,心中疑窦丛生:“豆姑娘,您到底是……”
“户部郎中豆如意之女。”豆佳佳淡淡回答,“奉父命暗中调查江南盐商勾结权贵一案。”
王小飞这才明白,难怪豆佳佳会突然出现要投资味香居,原来另有目的。
“调查盐商案?”萧战皱眉,“那跟今夜的刺杀有什么关系?”
豆佳佳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看向王小飞:“王掌柜,你的制冰技术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江南有个大盐商叫柳如海,他垄断了长安城大半的冰块生意。”
“你是说,今夜的刺杀跟这个柳如海有关?”
“不止如此。”豆佳佳走到那个被抓住的黑衣人面前,一把扯下对方的面罩。
露出来的是一张三十多岁的脸,左眼角有道刀疤。
“果然是你,柳三刀。”豆佳佳冷笑,“柳如海的义子,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
柳三刀咬牙切齿:“小娃娃,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豆佳佳蹲下身,“比如说,你们主子己经暗中勾结了朝中某位权贵,准备垄断整个关中的货运生意。王掌柜的冰块,只是其中一个障碍。”
王小飞心中一沉,看来自己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权力斗争。
就在这时,教坊司的琵琶声忽然停止了。
静得可怕的夜里,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院墙外传来:“豆大人,有人要见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