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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飞从井中打捞起包裹，油布外层因为浸水而变得湿滑。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检查里面的物品。钱袋完好无损，那些刻着“王”字的竹签也只是沾了些水渍。
最重要的秘制酱料陶罐，他捧在手里仔细查看。罐子没有裂纹，里面的酱料应该还能用。
然而当他拧开罐盖时，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
罐口边缘有明显的啃咬痕迹，细小的齿印密密麻麻。酱料表面漂浮着一层霉菌，颜色己经从原本的棕红变成了墨绿。
“该死的老鼠。”
王小飞倒掉了变质的酱料，心情沉重。这酱料是他配方的核心，没有它，煎饼的味道会大打折扣。而现在距离开市不到三个时辰，他必须想办法制作出新的调料。
他翻遍了整间屋子，找到的调料少得可怜：半把干辣椒，一小撮花椒，几颗发霉的蒜瓣，还有一包用完了大半的盐。
这些东西根本做不出昨天那种层次丰富的酱料。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小飞推门而出，看到隔壁院子里，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矮墙边忙碌着什么。
那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正蹲在地上捡拾着什么。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破篮子，里面装着各种野果和草叶。
“小妹妹，你在捡什么？”王小飞凑到矮墙边问道。
小姑娘抬起头，露出一张瘦削但很机灵的脸。“大哥哥，我在捡茱萸果。”她举起手中几颗红彤彤的小果子，“娘说这个能治肚子疼。”
茱萸果！
王小飞眼前一亮。茱萸，又名食茱萸，味辛、苦，性温，有温胃、杀虫、止痢的功效。更重要的是，它有一种独特的香辣味，比胡椒更温和，比辣椒更复杂。
“小妹妹，你这些茱萸果卖吗？”
小姑娘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大哥哥要买这个？这不值钱的。”
“值钱。”王小飞从怀里掏出五文钱，“这些茱萸果，还有你篮子里那些胡麻籽，我全要了。”
小姑娘看着手中的钱，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多摘些来！”
一炷香后，王小飞的桌案上摆满了红艳艳的茱萸果和的胡麻籽。
他先处理胡麻籽，放入干净的铁勺里，用小火慢慢炒制。胡麻籽在高温下逐渐变成金黄色，散发出浓郁的坚果香味。
炒好的胡麻籽被他用石臼碾碎，然后用粗布包裹，用力挤压。一滴滴金黄色的胡麻油从布包里渗出，虽然产量不多，但香气浓郁。
接下来是茱萸果的处理。他将茱萸果洗净晾干，然后用刀背轻轻拍碎，让果肉的汁液充分释放出来。
锅中倒入胡麻油，用小火加热。当油温升至六成热时，他将拍碎的茱萸果倒入锅中。
“滋啦——”
一阵轻微的爆响后，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茱萸果特有的辛香与胡麻油醇厚香味的完美结合。香气中带着一丝神秘的异域风情，比单纯的辣椒油更加复杂，更加。
王小飞小心控制着火候，让茱萸果在油中慢慢熬煮。渐渐地，油的颜色从透明变成了琥珀色，再慢慢加深，最终呈现出的深红色。
香气越来越浓烈，简首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走。
隔壁的小姑娘早就跑过来趴在窗边看热闹，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哥哥，好香啊！这是什么？”
“茱萸辣油。”王小飞熄了火，看着锅中红艳艳的辣油，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种辣油的香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茱萸果的辛香完全融入了胡麻油中，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味觉体验。
正在他准备装瓶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好像是从王小飞家传出来的。”
“不会吧，他的摊子不是被烧了吗？”
越来越多的街坊被香气吸引，聚集在王小飞的门外。这香味实在太霸道了，方圆百步之内，所有人都能闻到。
有人忍不住敲门。“小飞，你在里面做什么好吃的？这味道，比昨天你摊上的还香！”
王小飞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继续他的工作。他将熬好的茱萸辣油装进一个小陶罐里，然后开始调制面糊。
没有了鸡蛋和素肉松，他只能用最简单的配菜：几根嫩韭菜和一点咸菜丝。
但有了这茱萸辣油，一切都不同了。
当他将第一张煎饼摊在简陋的铁片上时，那股香气再次升腾而起。韭菜的清香，面粉的麦香，还有茱萸辣油那独特的辛香味，三者交融，竟然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美味。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小飞！快开门！”
“我们闻到香味了，你是不是在偷偷做好吃的？”
“卖不卖？我出双倍价钱！”
王小飞这才开门，门外己经聚集了二三十个人，都伸长脖子往屋里看。
看到他手中那张金黄焦脆、散发着香气的煎饼，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
“这……这是什么饼？”一个胖商贾咽了口唾沫问道。
“改良煎饼。”王小飞淡淡回答。
“卖吗？多少钱？”
王小飞看了看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手中的煎饼，心中有了计较。
“十文钱一个。只此一锅，卖完为止。”
什么？十文钱？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昨天还是八文钱，今天就涨到十文钱了？
可是那香味实在太了，根本抵挡不住。
“我要一个！”胖商贾第一个掏钱。
“我也要！”
“给我来两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小飞做的十几个煎饼就被抢购一空。每个人吃完后都是一脸的回味无穷，还有人想再买，却被告知没有了。
“明天还有吗？”
“明天什么时候出摊？”
面对众人的询问，王小飞只是笑而不答。
首到人群散去，小姑娘才怯生生地走过来。“大哥哥，我还能帮你采茱萸果吗？”
王小飞看着她期待的小脸，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的不只是茱萸果，还有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山椒、野蒜、苦菜花……”王小飞掰着手指一样样说出来，“只要是能吃的野菜野果，你都帮我收集一些。”
小姑娘用力点头。“我知道哪里有！我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找！”
望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王小飞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茱萸辣油只是个开始。他要让这些野生调料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