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那微弱到极致的、带着一丝希冀的哽咽气音,在死寂的破屋内,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刀疤脸壮汉正烦躁地拔起插在木墩上的剔骨刀,刀刃带起几缕木屑。瘦高个也刚把一颗粗糙的铁砂压进土枪的枪管。
就在这短暂的、充满戾气的安静间隙,丫丫那几乎被淹没在鼾声和恐惧呜咽中的细微动静,却像一根尖锐的针,瞬间刺中了刀疤脸野兽般的首觉!
他握刀的手猛地一顿,凶戾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扫向角落的孩子堆!
“嗯?”刀疤脸粗嘎的嗓音带着狐疑,死死盯住丫丫,“小贱种,你哼唧什么?”
他握着剔骨刀,迈步就朝角落走去,沉重的皮靴踩在脏污的稻草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丫丫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如纸,拼命地往身后那个稍大点的男孩怀里缩,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恐惧彻底淹没了她,刚才那瞬间的希冀之光早己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她紧紧闭上眼,不敢再看门口的方向。
门缝外,陆昭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空间隐匿力场运转到极致,将自己化为一块毫无生机的岩石。
她死死盯着刀疤脸一步步逼近丫丫,握着乌黑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能动!现在冲进去,刀疤脸只需一抬手,丫丫立刻毙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呼噜……呃……”靠墙打盹的矮胖子老三,鼾声猛地一滞,似乎被噩梦魇住,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抽气,的身体也跟着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
这动静比丫丫刚才那点气音可大多了,瞬间吸引了刀疤脸的注意力。
他脚步一顿,恼怒地扭头瞪向矮胖子:“妈的!死猪!睡个觉都不安生!再打呼噜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显然对老三的噪音更不耐烦。
瘦高个也皱起眉头,厌恶地瞥了一眼流着口水的老三,尖声道:“疤哥,别管那蠢货了。那小丫头片子吓破胆了而己。过来抽根烟,消消气,老狗那边应该快有信儿了。”他再次摸出那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刀疤脸。
刀疤脸被老三一打岔,又被瘦高个劝着,凶戾的目光在丫丫惨白的小脸上扫过,最终哼了一声,接过烟,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回煤油灯下,就着瘦高个递过来的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缭绕的劣质烟雾暂时模糊了他狰狞的面孔。
角落里,丫丫和几个孩子吓得几乎晕厥,大气不敢出。
危机暂时解除!
陆昭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她借着这短暂的空隙,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再次飞速扫视屋内,将每一个细节烙印脑海,同时评估着强攻的时机与路线。
人贩:三人。
刀疤脸(头目):武器:腰间驳壳枪(老式,红绸褪色),手执锋利剔骨刀(刀柄缠丫丫带血衣布)。位置:煤油灯下,背对门口,正烦躁抽烟。状态:暴躁,警惕性较高。
瘦高个:武器:正在装填的土制霰弹枪(威力大,射程近,装填慢),靠在他腿边。位置:坐在破木箱上,面对门口方向。状态:相对冷静,阴狠。
矮胖子老三:武器:脚边沉重的劈柴斧头。位置:靠墙打盹(半醒状态)。状态:松懈,反应较慢。
孩子:共五个。全部被反绑手脚,堵嘴,蜷缩在离门口最远的角落稻草堆里。丫丫在最外侧,被稍大男孩护在身后。
孩子们状态极差,极度虚弱恐惧,基本失去行动能力。暂时安全,但处境极端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人贩的杀戮!
环境:空间狭小,杂物堆积(破筐、烂木头),地面脏污稻草湿滑。中央煤油灯是唯一光源,造成强烈明暗对比。
威胁:刀疤脸腰间的手枪是最大变数!瘦高个的土枪一旦装填完毕,近距离杀伤力恐怖!
陆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重点锁定了刀疤脸腰间那把驳壳枪的枪套搭扣样式,以及瘦高个土枪枪管里铁砂压实的进度。
她的脑中飞速推演着数种破门强攻的路线、角度、击杀顺序……
最优解:破门瞬间,以最快速度瘫痪或击杀最具威胁的持枪者(刀疤脸、瘦高个),必须一击致命或使其彻底丧失行动能力!老三反应慢,威胁次之。
就在她将全部心神沉浸于战术推演、杀意酝酿到顶点时——
“笃…笃笃…笃!”
三长两短,极其轻微、带着某种特殊节奏的敲击声,如同幽灵的叩问,突然从破屋侧面那扇塌了一半、被杂物堵死的窗户方向传来!
声音微弱,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瞬间劈开了破屋内的死寂!
煤油灯下的刀疤脸和瘦高个,身体同时一僵!连靠墙打盹的老三也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向声音来源!
刀疤脸眼中凶光暴涨,猛地掐灭烟头,一把按住了腰间的驳壳枪枪柄!瘦高个也立刻停止了装填土枪的动作,双手握紧了枪身,三角眼警惕地扫向破窗!
“谁?!”刀疤脸压低了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充满了惊疑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