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地处中原腹地,北方太行山的余脉宛若一道天然城墙,南方伏牛山脉连绵阻挡,东有嵩山矗立,唯独北面没有大山阻挡,但却有黄河横亘,人称山河西塞,东汉时光武帝刘秀就建都于此,西晋司马炎受禅曹魏之后也在此建国,成为北方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北魏孝文帝从平城迁都于此后,大量鲜卑人也被迁居到这里,在胡太后和孝文帝数十年的汉化改革之下,这里也再次成为了北方重镇,孝武帝元修西逃之后,高欢深以为耻数次快渡过黄河想要灭亡东魏,但最终在玉璧城下折戟沉沙,抱憾而终,洛阳作为进攻北周的前线阵地,金镛城内也驻扎了两万军队。
由于曾发生过镇守虎牢的北豫州刺史高慎献城投敌的事情,所以洛州刺史被齐国朝廷换成了贺拔仁的侄子贺拔休。
当他收到贺拔仁的来信后,心神不安的他就叫开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幕僚商议。
众人一番争执之后最终贺拔休拍案而起,下定了决心:“不必再吵了,我己经决心听从太保大人的命令,等李德林一行返回之时就在风陵渡动手!”
“大人,这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待不起啊,再说了这是朝廷钦差,这可是叛国大罪啊。”
一位幕僚忧心忡忡道。贺拔休眉头紧皱,“我心意己决,太保大人的命令自有他的道理。如今局势复杂,我们若不紧跟太保,恐有大祸。”
当下,贺拔休便着手安排行动。他先派人秘密调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又让心腹将士加强金镛城的防守。
而李德林此时己经到了潼关,向守将说明身份后,宇文护急忙派遣柱国元欣前来迎接。
“大人,这元欣是北魏宗室,看来宇文护老贼很是重视我们啊。”
驿站内,娥永乐坐在胡床上,百无聊赖的说着。
李德林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啊,陛下让我们来打探虚实,你不出去查看潼关附近的山川地形,天天在我身旁待着干嘛?”
娥永乐有些无奈道:“李大人,你说的简单,你没看见门外那些周军士兵,我去哪他们就跟到哪,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我敢出去么,再说了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护卫您的安全,这才是我的职责。”
“行,那斛律小姐呢,怎么这两天不见她了?”
李德林放下手上的左传,给娥永乐倒了一杯茶。
“她啊,好像是出去逛街了。”
李德林一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快去找回来啊,万一被人发现她的身份,我等怎么向陛下交代!”
娥永乐一拍脑袋,急忙起身往外跑。他在潼关城内西处寻找,问遍了街边的小贩,都没人见到过斛律兰的身影。娥永乐心急如焚,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街边一个茶馆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他冲进去一看,正是斛律兰。此时的她正和几个当地的姑娘聊得火热,完全没意识到危险。
娥永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斛律小姐,李大人让您赶紧回去,您身份特殊,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
斛律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怕什么,我乔装打扮得这么好,没人能认出我。”娥永乐苦笑着说:“小姐,还是谨慎些为好,咱们赶紧回去吧。”斛律兰见娥永乐一脸焦急,只好跟着他回到了驿站。李德林见斛律兰安全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严肃地告诫她以后不可再随意外出。
“原来这里和晋阳邺城也没什么区别嘛,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不知礼数的野蛮人呢。”
斛律兰心情大好,不停向李德林说着这两天的见闻。
“听说他们的府衙外都有一个人专门负责让本地百姓上报执政得失,这可比我们大齐要好多了,而且这里没婚配的姑娘就连汉人也能上街采买,我都要喜欢上这里了。”
听到斛律兰的话,李德林当即说道:“大小姐,以后你若想外出必须有娥永乐将军陪同,不然本官这就把你遣返回去!”
几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李德林和娥永乐对视一眼,将斛律兰留在了内堂,赶紧出门去查看了。
正是元欣在潼关守将的陪同下,带着十几个侍从在门外求见。
李德林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不知柱国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元欣笑容满面,还礼道:“李大人一路劳顿,我特来探望。”说罢,元欣带着众人进入驿站。分宾主落座后,元欣开始寒暄起来,询问李德林一路的见闻。李德林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元欣,试图从他的言行中窥探北周的虚实。
交谈间,元欣话锋一转,提及了洛阳的局势,言语中似有试探之意。李德林心中一凛,巧妙地应对着,不透露齐国的半点机密。娥永乐则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元欣的侍从,以防有什么异动。
斛律兰在内堂也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对元欣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北魏宗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在这时,元欣突然提出要见见同行的其他人。李德林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唤出了斛律兰。斛律兰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向元欣行礼。元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与斛律兰交谈起来。
“斛律一门果然不凡,不愧是将门虎女,斛律小姐英姿飒爽,真让本官大开眼界。”
听到元欣的恭维,斛律兰也说道:“不敢蒙大人如此赞誉。”
元欣这才说到正事,“不知齐使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李德林眼睛微眯,说道:“自然是为了两国和好而来,陛下特意为大冢宰送上了一份厚礼。”
元欣虽然身为八柱国之一,却是个没有实权的,他早就想巴结上宇文护的大腿,赶紧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厚礼?”
“乃是大冢宰宇文护大人的母亲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