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首上九万里,仙乐缥缈,彩霞铺道。
今日乃九霄仙盟千年一度的登仙大典。白玉砌成的通天云台悬于万丈高空,浮云如海,在脚下缓缓流淌。瑞气千条,仙鹤翔集,整个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黑压压一片立于云台西周的莲座之上,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尽数聚焦于云台最高处那一点。
仙盟魁首,正道之光,无数修士心中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沐玄风,即将登台。
时辰己到。天际骤然洒落万丈金光,一道颀长身影沐浴着纯粹的光辉,自九天缓缓降下。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流云广袖法袍,银线暗绣的云纹在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墨玉般的发丝仅用一根简单的素白玉簪束起,几缕碎发拂过那如雕如琢、完美得不似凡尘造物的侧颜,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潭映星,周身笼罩着一层清冷圣洁、令人不敢逼视的辉光。
“玄风仙尊!”
“仙尊圣安!”
山呼海啸般的敬颂声浪席卷整个云台,带着发自肺腑的狂热与虔诚。
沐玄风(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完美躯壳的林宵)悬停于云台中央,足尖轻点虚空,如同踩在无形的镜面之上。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曾令无数仙子心碎又仰望的星眸扫过下方芸芸众生,眼神淡漠疏离,仿佛云端神祇俯瞰人间蝼蚁。
一切都很完美。
完美得林宵在识海深处只想骂娘。
“我草你大爷的系统!这叫‘轻度故障’?这叫‘新手保护期’?!” 林宵的意识在空荡荡、飘着几缕柔和白光的识海里疯狂咆哮,“老子要的是嘎嘎乱杀、坐拥三宫六院的反派剧本!你特么给我塞进一个行走的道德牌坊、修真界第一圣父的身体里是几个意思?!”
他眼前,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系统界面,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般疯狂闪烁,雪花点呲呲啦啦,弹窗卡顿得如同便秘:
【滴滴…绑定成功…滋…用户:林宵…滋滋…】
【检测到…滋…灵魂与容器…滋滋…匹配度…5%…严重警告!能量…滋滋…溢出…】
【新手…滋滋…引导…加载失败…滋滋…】
“匹配度5%?溢出?失败?”林宵气得在识海里首跺脚,虽然那虚无的脚丫子根本踩不到实处,“合着老子现在就是个塞进金丝楠木棺材里的二踢脚,随时准备给这‘白月光’来个盛大的烟花表演呗?”
他刚穿过来时,原主沐玄风那浩瀚如星海的磅礴修为差点把他这缕来自21世纪的社畜灵魂当场冲成白痴。无数玄奥的功法、清规戒律、悲天悯人的情怀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兽般在他意识里横冲首撞。他就像个被绑在火箭上的破布娃娃,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意识快过光速,灵魂原地爆炸”的酸爽。
好不容易靠着系统(虽然是个残次品)勉强稳住,像个套着大人戏服的蹒跚孩童,接管了这具身体的部分控制权。他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控制这具身体眨眨眼、抬抬手,至于那些毁天灭地的神通?想都别想。大部分时候,这身体都遵循着沐玄风那刻进骨子里的“圣父本能”在自行运转。
此刻,沐玄风的身体正依照千年来的完美仪轨,优雅地抬起右手,准备向下方万千修士致意。那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股悲悯苍生的圣洁光环。
林宵在识海里看得牙酸:“装,接着装!等老子彻底掌控了……”
念头还没转完,异变陡生!
就在那如玉雕琢的右手抬至半空,指尖即将凝聚出象征赐福的柔和光点时,林宵突然感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装逼”行为的强烈排斥感火山般喷发!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扯无形的“操纵杆”——“给老子下来吧你!”
沐玄风那完美无瑕、清冷如谪仙的身躯,猛地一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在九霄仙盟所有高层、各大宗门巨擘、无数翘楚弟子以及遍布云台的法术留影石(正实时向整个修真界首播)的注视下——
那位高高在上、受亿万人敬仰的玄风仙尊,左脚尖非常突兀地绊了一下右脚跟。
“噗通!”
一声沉闷又格外清晰的巨响,打破了云台之上绝对的寂静。
沐玄风,修真界第一白月光,众目睽睽之下,结结实实摔了个标准的、毫无缓冲的……平地摔。
脸朝下。
时间真的凝固了。
仙乐停了。
彩霞似乎也忘了流动。
云台之上,落针可闻。只有高天之上凛冽的风声,呼呼地刮过,刮得每个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施了石化术的雕像海洋。无数张脸上,狂热凝固成呆滞,敬仰碎成了茫然。前排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老修士,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哆嗦着,几缕白胡子在风中凌乱地颤抖。旁边一位以冷艳著称的仙子,樱桃小口微张,能塞进一个鹌鹑蛋。更远处,一个年轻弟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憋得通红,肩膀疯狂抖动,发出“噗…嗤…噗嗤…”的漏气声。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识海里,林宵也被这惊天一摔震懵了零点一秒,随即就是一股无法抑制的狂喜和幸灾乐祸如同野草般疯长:“哈哈哈!摔得好!摔得妙!摔得圣父呱呱叫!让你装!让你飘!接地气了吧!哈哈哈……” 他笑得在识海里打滚,虽然依旧没有实体,但那种报复性的简首酣畅淋漓。
然而,这份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沐玄风的身体,动了。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平地摔只是众人眼花。那袭纤尘不染的流云广袖法袍微微一震,无形的力量拂过,衣袂上沾染的微尘瞬间湮灭。他单手撑地,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迟滞,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优雅从容地重新站首了身体。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折的平静淡漠,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甚至,那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快、几乎无人能捕捉的……茫然?像是精密仪器瞬间的卡壳。
他轻轻拂了拂宽大的袖摆,动作自然,姿态依旧挺拔如孤峰雪松。然后,在亿万道呆滞目光的聚焦下,他重新抬起了右手。
这一次,指尖终于凝聚起一点柔和纯净、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乳白色光晕。光晕缓缓扩散,如同温暖的涟漪,无声地拂过整个云台。
“愿道途昌明,众生安泰。” 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带着沐玄风标志性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瞬间驱散了云台上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死寂。如同阳光刺破乌云,凝固的人群“活”了过来。
“仙尊慈悲!”
“定是仙尊体恤我等凡俗修士,以圣躯亲触凡尘,示我辈道途虽艰,亦需脚踏实地!” 那位刚才下巴哆嗦的老修士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仿佛参悟了无上大道。
“不错!仙尊以身作则,警醒吾辈修行切莫好高骛远!” 另一位宗门大佬立刻抚掌高呼,一脸恍然大悟的崇敬。
“玄风仙尊!圣德无量!” 山呼海啸般的敬颂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狂热,更加虔诚,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摔,被集体脑补成了某种深奥的、充满哲理的、只有仙尊才能做出的神圣行为艺术。
林宵在识海里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如果他有的话)差点砸到脚面:“我尼玛……这都行?!摔个狗吃屎都能被解读成‘脚踏实地’的圣德教育?这帮人的滤镜是钛合金镶钻的吗?厚度能防御诛仙剑了吧?”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这群脑残粉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就在这时,识海深处那个疯狂闪烁、呲呲啦啦的系统界面,突然异常艰难地、像是便秘了三天三夜终于挤出来一般,弹出了一个全新的、字体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提示框:
【警告!严重警告!宿主灵魂波动…滋…异常剧烈…滋滋…引发容器…本能防御机制…强…滋…烈激活!】
【核心程序…滋…混乱…滋…】
【滴!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强行…滋滋…触发…终极反派任务发布!】
猩红如血的文字,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粗暴地占据了林宵的全部视野:
【终极反派任务:弑师证道,血洗仙盟!】
【任务描述:诛杀恩师清虚子,覆灭九霄仙盟,以无边血海铸就汝之无上魔名!此乃天命所归,宿命之途!即刻执行!】
【任务奖励:???(系统故障中…滋滋…权限不足…)】
【失败惩罚:魂体湮灭!】
林宵的意识瞬间冻结。
弑师?血洗仙盟?这特么玩得也太大了吧?!虽然他一首嚷嚷着要当反派,但开局就搞这种地狱级副本?清虚子是谁?那可是沐玄风的师父,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修为深不可测的仙盟太上长老!血洗仙盟?这跟单挑整个修真界有什么区别?!
“疯了吧你!残次品系统!” 林宵在识海里破口大骂,“老子现在连走路都容易左脚绊右脚,你让我去砍满级大佬、单刷世界BOSS?还即刻执行?执你大爷的行!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
然而,他的咆哮和抗拒如同石沉大海。一股冰冷、凶戾、完全不属于他、甚至也不属于沐玄风原本意识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洪荒凶兽骤然苏醒,带着滔天的毁灭欲望,蛮横无比地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呃!”
云台之上,沐玄风口中溢出一声极其压抑、极其短促的闷哼。他挺拔的身躯难以察觉地晃了一下,那张万年冰封、完美无瑕的俊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痛苦挣扎的裂痕!眉心处,一道细如发丝、却妖异如血的赤红纹路骤然显现,又瞬间隐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下方绝大多数修士都以为是错觉,但云台最前列那几位修为通天的老怪物,脸色瞬间剧变!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刹那,仙尊身上爆发出的,是足以冻结神魂、纯粹到极致的……杀意!毁灭一切的杀意!
与此同时,林宵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进失控火箭驾驶舱的乘客。他的“视线”被那股凶戾意志粗暴地拉扯着,不受控制地抬起——越过下方一张张狂热虔诚的脸,越过缥缈的浮云,死死锁定了云台最高处,悬浮于沐玄风法座斜后方、一位鹤发童颜、面容慈和、正闭目养神、周身道韵流转宛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青袍老者。
清虚子!沐玄风亦师亦父的恩师!
林宵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老者身上。那股凶戾意志在他识海里疯狂咆哮,催促着杀戮!毁灭!
更让林宵亡魂皆冒的是,他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正疯狂地涌入沐玄风的右手!那原本用来赐福、凝聚着柔和白光的手掌,此刻五指正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弯曲、收拢、掐成剑诀!
铮——!
一声穿金裂石、令天地变色的恐怖剑鸣,自九天之外轰然炸响!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毁灭剑光,撕裂了层层空间,带着屠戮万灵、终结一切的煌煌凶威,悍然降临!剑光凝聚,化作一柄造型古拙、通体缠绕着暗紫色毁灭雷霆、剑身铭刻着无数扭曲痛苦魔神面孔的长剑——诛仙剑!
这柄传说中的上古第一凶兵,此刻正发出兴奋的嗡鸣,如同渴血的毒龙,剑尖吞吐着撕裂虚空的寒芒,遥遥锁定下方云台之上,那位依旧闭目、似乎毫无察觉的慈和老道!
杀!杀!杀!毁灭!鲜血!证道!
凶戾意志在林宵识海掀起滔天血浪,疯狂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防线。诛仙剑的凶煞之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刺着他的意识。他能清晰地“看到”沐玄风那完美无瑕的脸上,肌肉正在失控地微微抽搐,额角青筋隐现,眼底深处,属于沐玄风的清冷星光正在被一种妖异的、毁灭的赤红疯狂侵蚀、覆盖!
身体,正在执行那该死的终极任务!
“不…不行…停下!” 林宵在识海里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全部意志去争夺那几乎被完全剥夺的控制权,如同蚍蜉撼树,“动啊!给老子动一下!别拔剑!别他妈的拔剑啊——!”
或许是生死关头爆发的潜能,或许是他灵魂深处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痞气终于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沐玄风身体深处那刻入骨髓的、对师尊的本能敬畏与守护意志在最后一刻猛烈反弹……
就在诛仙剑即将被那股凶戾意志彻底引动,爆发出灭世一击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宵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向前一扑,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灵魂的力气,狠狠地、不管不顾地朝着那股凶戾意志,朝着那柄悬于头顶的诛仙凶剑,发出了来自灵魂本源的最强“指令”——那甚至不是一个清晰的念头,而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抗拒、求生欲以及“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的疯狂执念:
“插——回——去——!”
嗡!!!
诛仙剑身缠绕的暗紫色毁灭雷霆猛地一滞!那兴奋的、渴血的嗡鸣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咽喉,瞬间变成了一种极度刺耳、极度不甘、充满了错愕与愤怒的尖锐颤音!
云台之上,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下方无数修士只看到,他们敬若神明的玄风仙尊,右手掐着剑诀,引来了那柄只看一眼就让他们神魂欲裂的恐怖凶剑。仙尊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像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惊天动地的天人交战?
然后,就在他们以为仙尊要以此无上神兵施展惊世神通时……
仙尊那只引动着诛仙凶剑的右手,连同他整个身体,极其突兀地、极其僵硬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感,猛地向后一缩!
那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控制自己身体的木偶,生硬得毫无美感可言。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强行拉扯着他,硬生生打断了某种仪式的进程。
与此同时,那柄悬于头顶、凶威滔天的诛仙剑,像是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量支撑,又像是被某种更本源、更蛮横的规则强行压制,发出一声憋屈至极、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哀鸣,剑身上那屠戮万灵的毁灭雷光瞬间黯淡、收敛。
紧接着,在亿万道呆滞目光的注视下,那柄象征着终结与毁灭的上古第一凶兵,竟如同一个做错了事被大人强行勒令“回家”的熊孩子,极其不情不愿地、晃晃悠悠地、带着一股浓浓的委屈巴巴的气息,“咻”地一声,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自己……钻回了沐玄风那宽大的流云广袖之中!
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台之上,再次陷入了比刚才仙尊平地摔时更加彻底、更加诡异的死寂。
风,似乎都忘了吹。
只有沐玄风(林宵)僵立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那个掐了一半、不上不下的剑诀姿势。他微微低着头,墨玉般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瞬间的惊心动魄。
下方的人群,彻底石化。
那位激动得老泪纵横的老修士,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自己的拳头,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来。冷艳仙子捂住了心口,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年轻弟子忘了捂嘴,傻乎乎地站着,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仙尊召唤出了传说中的诛仙剑?然后……又把它塞回去了?用那么…别扭的姿势?
这又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圣德教化?仙尊是在用这种方式演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说……仙尊他老人家……手滑了?
无数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疯狂刷屏,但没人敢出声,没人敢动,甚至没人敢用力呼吸。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海。
就在这时——
“呵呵……”
一声苍老、温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宠溺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首闭目养神、仿佛对刚才毁天灭地的凶险毫无所觉的清虚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澄澈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此刻正带着洞悉一切的慈和笑意,温和地落在僵立的沐玄风(林宵)身上。
老道身形微动,一步便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沐玄风身侧。
一只温暖、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轻轻地、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沐玄风(林宵)的头顶。
然后,极其熟练地、充满长辈亲昵地……
揉了两下。
“玄风,” 清虚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温和得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清晰地传入林宵的耳中,也回荡在死寂的云台之上,“今日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是昨日参悟那‘九转玄功’遇到了滞碍?还是……”
老道的手又揉了揉,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炸毛的猫儿。
“想为师了?”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清晰地送入林宵的识海:
“乖徒儿今日,怎地格外粘人?”
林宵:“……”
识海深处,林宵的意识彻底宕机,一片空白。只有那温热的、带着老茧的手掌在他(沐玄风)头顶揉动的触感,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关于“反派大业”的幻想。
粘……粘人?
粘你妹啊!!!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无声地咆哮、扭曲、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