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被她抓得生疼,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女人濒临崩溃的巨大悲伤和绝望的祈求。
他看了一眼被道袍暗红流光稳稳罩住、暂时不再逸散、正焦急地“看”着妈妈的小女孩魂魄,又“看”向那盘踞在魂魄核心、如同跗骨之蛆般惨白刺骨的病气。
道袍稳住了魂魄溃散,但病气无解,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在天桥下看到病气,陆离都是让人家去医院自己解决的。
陆离心中警铃大作。他能做的只是暂时维系玲玲的魂魄不散,可那致命的惨白病气,他束手无策。
“放手!你女儿魂魄暂时无碍了!但她的病…” 陆离试图解释,同时想挣脱陈薇铁钳般的手。他不想卷入这无解的悲剧,更不想被当成救命稻草最后却无能为力。
“不!不放手!大师!求求你!别走!” 陈薇仿佛完全听不进陆离的话,巨大的恐惧和抓住唯一希望的执念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死死攥着陆离的手腕,甚至用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跟我走!求求你!跟我回家!玲玲…玲玲在家!她需要你!”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的胡言乱语,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立刻引来了周围行人的侧目。
不少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看着一个衣着精致却状若疯癫的女人死死抓着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年轻男人。
“怎么回事?偷东西了?”
“看着不像啊,那女的哭得好惨…”
“那男的是不是神棍?骗钱被抓住了?”
“要不要报警?”
议论声和探究的目光如同针一样扎过来。
陆离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他最怕害怕就是这种引人注目的麻烦了,钱又赚不到,还被人这样盯着。
陈薇似乎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巨大的羞耻感和对女儿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更加激动。但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着围观的众人,用尽力气嘶喊道:
“不是的!他不是坏人!他…他是能救我女儿的人!是我…是我在求他。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打扰了!是我太激动了!”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声音破碎,但那份发自肺腑的急切和哀求,让一些路人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议论声小了下去。
趁着陆离被她的喊话分神,陈薇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陆离,踉跄地冲向路边一辆停着的白色轿车。
她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就把陆离往里塞,自己则是快速坐上驾驶位,手忙脚乱地就要启动汽车。
陆离眼神发虚,放空了脑壳:得了,又是一桩因缘。
“居士,安全带。”陆离看着车子己经启动前行,于是出言提醒一下那,看着她哆哆嗦嗦拉下安全带之后,也只能认下了这‘因果’了。
哎,就算哥们解决不了这病气,这女人应该会也给我一个红包吧?就当工作出差好了。
小女孩玲玲的魂魄也跟着飘了进来,蜷缩在妈妈身后的位置,小手努力想抚摸妈妈的头发,小脸在道袍补丁的笼罩下,满是依赖和安心。
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车厢内气氛压抑。陈薇急促地喘息着,眼泪无声地流,目光在陆离和道路上间来回切换,霎时间便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她看不到自己的女儿的魂魄了。
“玲玲呢?!她在哪?!大师!我女儿呢?!” 陈薇瞬间慌了神,惊恐地看向身旁的陆离,双手无措地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她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她是不是…是不是己经…”
巨大的恐惧让她不敢说出那个字。
“大师…玲玲…玲玲她还好吗?她还在吗?” 陈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陆离看着道路两边飞驰的汽车,又看了一眼快要崩溃的,他只能沉声回应:“冷静点!看路!别超速,她还在,就在你旁边!”
他指了指玲玲魂魄所在的那个空座位:“我刚才用秘法让你暂时‘看’到她,是为了让你相信。现在你己经看过,我得收回那力量,否则…”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她得专心开车,万一让她“看”到马路上晃荡的阿飘,她惊恐避让之下搞不好得出车祸。
“收回?那…那玲玲她还好吗?” 陈薇虽然看不见了,但听到女儿还在身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点,但担忧丝毫未减,目光死死锁定陆离,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离头皮都要麻了,赶紧喝道:”看路啊!别看我了,专心开车!“
“暂时无虞,我的道袍在护着她。” 陆离简短地回答她的担心。
听到“暂时无虞”西个字,陈薇紧绷的身体似乎垮塌了一点点,但巨大的悲伤再次涌上哽咽着说:“暂时…只是暂时…医院…医院己经…”
她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平视马路,嘴巴断断续续地开始解释,仿佛在向陆离倾诉,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玲玲…她得了很罕见很凶险的病,查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身体器官…都在快速衰竭…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都…都没办法了…”
她泪水再次决堤,“一周前…医院就、就下了病危通知。说是终末期了,让我们…带她回家…做、做临终关怀,让她…舒服一点…走…”
“我今天是去公司,收拾玲玲以前放在我办公室的东西…她…她很喜欢去我办公室玩…“
”有自己的小桌子…放着她画的画,最喜欢的小熊,还有…还有她生病前,最后一次去…偷偷藏在我抽屉里的…给我画的生日贺卡…写着‘‘妈妈我爱你’。”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抓住溺水中唯一的浮木,眼中爆发出希望的狂热光芒:
“大师!您是得道高人!您能看到并且你救下了玲玲的魂,你能让她健康的是不是?!“
”求求你!救救她!无论什么代价!求求你!她是我的一切!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离当即一口气没呛过来,这台词怎么那么有歧义,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丰腴的身材,他也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于是只能尴尬的咳嗽两声:“贫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