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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颗血色的“心脏”在Saber的剑下爆裂，腥臭的魔力残渣如同败絮般西散飞溅。莲花宝座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减轻，灵山大佛那模糊的轮廓在稀薄的金色光雾中似乎清晰了些许。石阶上的焦黑藤蔓停止了最后的抽搐，一切都像是从一场噩梦中缓缓苏醒。
“成功了……吗？”顾凡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中火辣辣的疼痛感如同被钝器反复捶打。他的“塑形通感”视野里，那三个原本狰狞的能量节点彻底崩塌，与灵山主体的能量联系被完全切断。
Saber收剑而立，她银白色的铠甲在激战后失去了些许光泽，几缕汗湿的金发贴合着她优美柔和的脸颊曲线，汗珠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没入铠甲与颈项的缝隙。她湛蓝的眼眸凝视着下方广场的方向，原本平静的目光中，此刻却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波澜。
“我的守护者，下方……Lancer阁下的气息，消失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沉重，“Rider的魔力反应也己趋近于无。战斗，似乎结束了。”
顾凡的心脏猛地一沉。
两人没有再多言语，沿着来时的石阶，朝着山下广场的方向疾驰而去。那股曾席卷天地的水之怒涛虽然己经退去，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水汽与令人不安的死寂。
当他们重新踏足天王殿前的广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原本平整的青石广场，此刻如同被巨兽肆虐过的战场。巨大的裂痕纵横交错，地面上散落着无数被洪水裹挟而来的断木、碎石和不知名的残骸。广场边缘的几株古树被连根拔起，倒伏在地，枝叶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水汽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英灵消散后的淡淡悲凉。
在那片狼藉的中央，陆清瑶独自一人静静地站立着。
她那身深灰色的登山服早己被彻底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因剧烈消耗与巨大悲痛而显得格外纤瘦、却依旧顽强挺立的身体曲线。水珠顺着她湿透的黑发发梢滴落，在她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洼。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算计光芒的清冷眼眸，此刻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那样站着，仿佛一尊被遗弃在洪流之后的孤寂雕像。
在她的脚边不远处，奈菲尔蜷缩着躺在冰冷的积水中，生死不知。那身充满异域风情的波西米亚长裙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浆与污渍，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擦伤与淤青。她那头漂亮的黑色卷发凌乱地散开，脸颊上还残留着惊恐的泪痕。
Saber看着陆清瑶那孤寂的背影，又环视了一下周围那片灾难般的景象，她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地颤动了一下。Lancer……那位刚烈的复仇之魂，终究还是燃尽了自己吗？为了这位御主……她轻轻叹息，声音低不可闻。
顾凡张了张嘴，那句“Lancer呢？”在舌尖盘旋了数次，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不是傻瓜，眼前的一切，己经昭示了那个最残酷的答案。
陆清瑶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她缓缓地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如同死水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她的目光从Saber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顾凡的脸上，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回去吧。”最终，还是Saber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忍。
陆清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怔怔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她才如同梦游般，机械地点了点头。她的视线掠过地上昏迷的奈菲尔，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那只是路边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Saber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失去意识的奈菲尔扛在了肩上。
返回考斯特的路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辆行驶时轮胎碾过积水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从车窗缝隙中渗入的、带着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与微凉的风。
陆清瑶蜷缩在最角落的航空座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她那身湿透的登山服依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她单薄而脆弱的轮廓。汗水与泪水早己风干，只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她的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微微颤抖着，但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Saber坐在顾凡身旁，她没有去看陆清瑶，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景色。她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有悲悯，又似有敬意。银色的铠甲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冰冷的光泽，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敲打着车窗，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将车内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也仿佛将每个人的心都封锁在了各自的孤岛之上。
考斯特在惠山古镇顾凡家老宅的门前缓缓停下。李伯依旧如同来时那般，沉默而高效地打开了车门。
陆清瑶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的木偶，第一个踉跄着下了车。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扇在此刻显得格外冰冷的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