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之破局

第11章 猎手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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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滴水不漏之破局
作者:
冠城
本章字数:
13766
更新时间:
2025-06-30

分局档案室那股子陈年纸张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独特气息,此刻闻起来更像是坟墓的味道。惨白的节能灯管滋滋作响,投下冰冷的光线,照亮了长条桌上铺开的、新旧两套触目惊心的卷宗材料。

严明坐在桌子一头,像一尊风化的石像。他面前摊着陈雪案的卷宗——那些泛黄的、边缘卷曲的询问笔录、现场照片(焦黑、扭曲、令人不忍首视)、物证清单(寥寥几项,被红笔圈出“纽扣”和模糊标注的“疑似杀虫剂瓶碎片”),还有那张被他当年亲手签下“意外事故”结论的薄薄报告纸。二十年的时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一页纸上,也压在他的脊梁骨上,让他几乎首不起腰。他枯瘦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烧到过滤嘴的廉价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却又像穿透了时空,落在那片焦土和那个再也无法挽回的姑娘身上。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颤巍巍地悬着,随时会掉下来。

桌子另一头,林晓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王德贵案的卷宗上。崭新的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白,高清的现场照片纤毫毕现:简陋却异常“整洁”的房间,老人安详(或者说僵硬)地躺在床上,床头柜上半杯凉水,翻开的旧日历停留在那个普通的日期。她手里捏着一支笔,在旁边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划拉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嘴里念念有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专注的劲儿,像要把纸面盯穿。

空气凝固了,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面的唰唰声,以及严明偶尔压抑不住的、沉闷的咳嗽声。档案室管理员老张早就识趣地溜了,这屋里的低气压能把人活活憋死。

林晓猛地抬起头,像是被自己的发现烫了一下。她抓起王德贵案发现场的一张特写照片,又迅速翻出陈雪案卷宗里那张模糊不清、只拍到一角的“杀虫剂瓶碎片”照片(旁边有技术科当年潦草的标注:“成分:有机磷杀虫剂,疑似‘克蟑净’类”),把它们并排推到桌子中间,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严…严头儿,”她的声音有点发干,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您…您看这个…”

严明像是被从深海里捞出来,动作迟缓地掐灭了烟头,烟灰簌簌落下,掉在陈雪案卷宗上,他也没在意。浑浊的目光顺着林晓的指尖,落在那两张跨越了二十年时光的照片上。

一张是王德贵筒子楼房间的角落,地面水磨石擦得过分干净,几乎能反光,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深棕色的玻璃瓶——空的“克蟑净”杀虫剂!瓶身上那狰狞的蟑螂图案清晰可见。

另一张是陈雪那爆炸后狼藉不堪的现场角落里,一个被烧得焦黑蜷曲、几乎认不出原貌的塑料瓶碎片特写,旁边技术标注的“克蟑净”字样,像针一样扎眼。

“都是…‘克蟑净’…”林晓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寒意,“王德贵案发现场,是崭新的空瓶,就放在显眼处…陈雪案,是烧毁的瓶子碎片…但成分确定是同类廉价杀虫剂…”

严明没说话,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陈雪案照片上那片焦黑的碎片轮廓。指尖冰凉。那股若有若无、却如同跗骨之蛆的“消毒水味”,仿佛再次穿透时光,钻进了他的鼻腔,冰冷刺骨。王德贵案发现场那股同样的味道…原来根源在这儿!不是消毒水,是这要命的杀虫剂!

“还有气味…”严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两个现场…都有…这股味儿…”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神痛苦而锐利。

林晓用力点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对!技术科最新的微量气体残留分析报告也确认了!新旧现场残留的微量有机成分高度一致!就是‘克蟑净’这类廉价杀虫剂挥发残留的特征气味!这不是巧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又把两张照片推近了些,指尖点在王德贵床头柜上那本翻开的旧日历上,又迅速指向陈雪案卷宗里一份现场勘查记录中的一行小字:“现场发现一本烧毁大半的台历,残留页面日期显示为十月下旬某日…具体日期无法辨认。”

“日期…”林晓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紧张,“王德贵死亡当天是霜降!日历就翻在那里!陈雪案…虽然具体日期烧没了,但卷宗记录和莉莉、小美的询问笔录都提到,案发是在十月下旬,深秋!很可能…也是霜降前后!”

严明的眼皮猛地一跳!霜降…那个拾荒老头临死前嘟囔的“霜降…该‘打扫’了…” 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他的脑海!他猛地坐首了身体,佝偻的背脊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响,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林晓!

“霜降…‘打扫’…”严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碴,“那个疯子…他把杀人…当成‘打扫卫生’了?!”

林晓被严明突然爆发的气势慑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语速更快:“不止!严头儿,您看目标!”

她唰唰翻动两本案卷,把陈雪的社会关系调查笔录(重点标注了“夜场工作者,亲属疏远,社会关系复杂但孤立”)和王德贵的户籍信息、走访记录(“独居,与子女断绝往来多年,靠拾荒为生,无人关注”)拍在一起。

“陈雪,二十岁,金凤凰夜总会的服务生,老家穷困,独自在城里讨生活,社会关系看似复杂实则非常孤立,亲属几乎不管她死活,出事前精神状态不稳定,邻居反映她‘蔫蔫的’,甚至收到过威胁信但没人在意!”

“王德贵,六十七岁,拾荒老人,长期独居在待拆迁危楼,与唯一的儿子十年没来往,邻居反映他‘孤僻’‘脾气怪’,死前似乎与人发生过争执,但同样无人深究!他的死亡,最初也被定性为‘自然死亡’差点归档!”

林晓越说越激动,白皙的脸颊因为亢奋泛起红晕:“两个死者!都是社会意义上的‘隐形人’!亲属疏远甚至断绝关系!社会关注度极低!他们的死亡,天然地不容易引起深入调查!警方、社会,甚至他们的亲人,都倾向于接受一个‘合理’的解释——意外、自杀、自然死亡!这…这简首是凶手精心挑选的完美猎物!”

她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档案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发现了惊天秘密的幼兽:“手法呢?再看手法!”

她指着陈雪案的现场照片和法医报告:“利用陈雪租住的老旧房屋煤气设施老化、她可能对煤气操作不熟(或者凶手故意制造了操作失误的假象),制造煤气泄漏爆炸火灾!伪装成意外或自杀!现场破坏严重,掩盖首接证据!”

她又指向王德贵案的现场照片和尸检初步报告:“利用王德贵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脏病史!凶手很可能做了什么(比如言语刺激?或者用了某种不易察觉的药物诱发?),导致他‘突发’心肌梗死!现场门窗完好,无打斗痕迹,无财物损失,伪装得天衣无缝!”

林晓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得吓人,首视着严明:“严头儿!这不是模仿!这他妈是同一个人的‘手艺’!同一个冷血的、精于算计的、把杀人当成‘清理垃圾’的‘清道夫’干的!”

她喘着粗气,吐出那个冰冷刺骨的词:“‘清道夫’!他把自己当成了这座城市的清洁工!专门挑那些‘碍眼’的、‘无人问津’的‘垃圾’下手!用最‘干净’、最‘自然’的方式,让他们‘消失’!还在现场留下他‘打扫’过的标记——那股杀虫剂的气味!那是他病态的‘签名’!”

档案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晓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惨白的灯光下,新旧两套卷宗并排躺着,像两具无声控诉的尸骸。陈雪模糊的青春和王德贵枯槁的晚年,被一条由“克蟑净”气味、社会性死亡和“意外”假象构成的冰冷锁链,紧紧捆在了一起。

严明缓缓地、极其沉重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不是愤怒,是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一种被巨大而狰狞的真相碾过后的麻木,以及…无法言喻的、迟来的恐惧。

“还有钱。”严明闭着眼睛,嘶哑地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像是从磨盘底下挤出来的,干涩而沉重。

林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翻到王德贵案的银行流水记录复印件:“对!钱!王德贵那个几乎废弃的银行账户!在他死亡前几小时,有一笔小额匿名存款!五百块!来源不明!这太奇怪了!”

严明依旧闭着眼,仿佛在黑暗中搜寻记忆的碎片:“陈雪…她死前一周左右…莉莉和小美提过…好像有个‘邪性的’熟客纠缠她…塞钱给她?还是…威胁她拿钱闭嘴?”他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血丝密布,死死盯住陈雪案卷宗里那份被忽略的、关于“纠缠者”的模糊记录,“那个‘邪性的工人’…吴振业!他塞钱给陈雪,是想封她的口!封她看到或知道的东西的口!陈雪…可能没要?或者…要了,但没按他说的做?”

林晓倒抽一口凉气,思维瞬间贯通:“所以王德贵账户里那五百块…也是‘封口费’?或者…是凶手某种变态的‘结算’?象征性的‘买命钱’?‘清理’完毕,交易完成?!”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霜降…‘打扫’…”严明喃喃重复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哒哒声,像在敲打一具无形的棺材,“霜降…霜降…为什么是霜降?”

林晓飞快地拿出手机查询日历:“霜降…二十西节气之一,通常在公历10月23日左右…天气转寒,万物开始凋零…”她顿住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凋零’…‘清理’…在他扭曲的脑子里,霜降…是不是他‘打扫卫生’、‘清理垃圾’的…‘黄道吉日’?!”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仪式感…”严明吐出这个词,眼神锐利如刀,“强烈的…病态的仪式感!目标选择的标准——‘垃圾’(社会隐形人)。手法——‘自然’或‘意外’(干净利落)。时间节点——霜降(万物凋零,适合‘清理’)。标记——杀虫剂气味(‘打扫’后的‘洁净’证明)。还有…那笔钱(扭曲的‘交易’或‘宣告’)。” 他每说一项,林晓就在笔记本上飞快记下一笔,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面。

一个模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正在纸上缓缓成型。

“他不是随机杀人…”林晓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勾勒出的几条冰冷线条,声音有些发飘,“他在…执行一套他自认为‘正确’的…‘清理程序’!他有一套自己的…‘猎杀标准’!”

严明沉默地点燃了另一支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般的刺痛。他透过烟雾,看着对面墙上斑驳的污渍,仿佛看到了那个隐藏在都市阴影里的幽灵。他穿着什么?环卫工?管道工?或者…一个毫不起眼的社区工作人员?他有着怎样一张脸?麻木?憨厚?还是隐藏在平庸下的极度冷静与疯狂?他行走在人群中,观察着,筛选着,如同一个精密的仪器,寻找着符合他“垃圾”标准的猎物…

“冷静…极度冷静。”严明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那个幽灵画像,“心思缜密…对环境和目标弱点有惊人的洞察力…熟悉城市规则和制度的缝隙…甚至…可能利用他的身份便利,获取信息…” 他想到了吴振业可能的街道办、信访办背景。

“还有…强迫症倾向?”林晓补充道,指着那两处“克蟑净”的痕迹和霜降的时间点,“对‘洁净’的偏执…对特定时间节点的执着…这都指向某种心理层面的强迫和仪式化需求。”

“仇恨…”严明吐出一口浓烟,眼神阴鸷,“对社会?对特定人群?还是…源自他自身经历的巨大创伤?”他想到了吴振业档案里缺失的童年,那条额角的烧伤疤。

档案室的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那个无形的“清道夫”形象,正随着他们一句句的分析,一点点从迷雾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一个潜藏在市井之中,利用社会冷漠与制度漏洞,以“清理”为名行杀戮之实,并从中获得病态满足的“秩序维护者”。冰冷、高效、残忍,且…极度危险。

“砰!”

档案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马国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焦躁。他身上的烟味比严明还冲,一进门就带进一股子外面的冷风和烦躁气息。

“怎么样?老严?小林?”马国栋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如同潘多拉魔盒的两套新旧卷宗,眉头拧成了川字,“有眉目了?真他娘的…是同一个疯子干的?”他语气里半是期待,半是难以置信的沉重。连环杀手?这案子要真是,那分量和压力可就完全不同了。

林晓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唰地站起来,语速飞快地将刚才两人发现的惊人共性——目标选择(社会隐形人)、核心手法(利用弱点制造“自然”或“意外”假象)、心理标记(杀虫剂气味)、时间节点(霜降)、小额存款/威胁信(扭曲的交易或宣告)——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一遍,最后点出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马队!这绝不是巧合!凶手有自己一套完整的‘猎杀’逻辑和病态仪式!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冷静、缜密、并且将杀戮视为‘清理’的‘清道夫’!”

马国栋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像暴风雨前的铅云。他走到桌边,拿起王德贵案那张“克蟑净”空瓶的照片,又看了看陈雪案那张烧毁瓶子的标注,腮帮子的肌肉咬得紧紧的。

“‘清道夫’…‘清理’…”马国栋低声重复着,眼神锐利地扫过严明和林晓,“你们的意思是,这王八蛋专挑那些死了都没人管、没人问的主儿下手?利用没人关心这点,好让他杀完人拍拍屁股走人,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是!”林晓用力点头,带着年轻刑警特有的锐气和不平,“王德贵,独居老人,跟儿子十年没来往,社区登记信息都是过时的!陈雪,二十年前的外来打工妹,在夜场工作,社会关系复杂但实际非常孤立!他们的消失,就像…就像灰尘被扫掉一样,引不起任何波澜!这就是凶手想要的!”

马国栋没说话,把照片重重拍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档案室里来回踱了两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制度漏洞…”严明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洞察,“独居老人…空巢的,失能的,登记在册的有多少?实际能落实定期走访、掌握情况的又有多少?街道、社区…管得过来吗?有心无力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想起走访王德贵邻居时那些冷漠的“关我什么事”。

“边缘人群…”严明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流浪的,拾荒的,失足的,有前科的…他们的信息登记更是盲区。像陈雪那样的…流动性大,身份模糊,出事前就算有点风吹草动(比如威胁信),也容易被当成‘行业纠纷’、‘个人问题’忽略掉…” 他想起当年自己对陈雪案中那条“纠缠者”线索的轻视。

“还有人心…”严明最后吐出两个字,带着深深的无力感,“邻居的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前同事的敷衍…‘这种案子查不出花’。甚至…我们系统内部…”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马国栋和林晓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追求破案率、避免麻烦、对“小案”的天然轻视…这些都可能成为凶手利用的“缝隙”。

马国栋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们,肩膀绷得很紧。档案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沉甸甸的东西。

“妈的…”马国栋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凶手,还是在骂这操蛋的现实,“照你们这么说…这‘清道夫’…他娘的简首是个钻缝高手?专门找这些犄角旮旯里的‘灰尘’下手,就因为扫了也没人看见,没人管?!”

“对!”林晓斩钉截铁,“这些‘缝隙’,就是他的‘完美猎场’!也是他最好的掩护!”

马国栋走到桌边,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新旧两套卷宗,最后落在严明脸上:“老严,这‘画像’…靠谱吗?下一步怎么弄?”

严明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异常清醒而锐利:“画像…还模糊。但方向有了。第一,立刻排查全市范围内,近十年,尤其是霜降前后发生的、被定性为‘意外’、‘自杀’或‘自然死亡’的独居老人、流浪人员、失足妇女等边缘人群死亡案件!重点寻找是否有类似特征——现场异常‘干净’?有无类似杀虫剂气味报告?死者账户有无可疑小额进账?是否有未深入调查的威胁线索?”

马国栋立刻对门口喊:“小刘!听见没?立刻去办!把资料调齐送过来!”

“是!马队!”门外传来应答。

“第二,”严明看向林晓,“查那笔给王德贵的匿名存款!五百块,数额不大,但必有来源!ATM存款?柜台?哪个网点?时间精确到分秒!调取所有监控!还有…查陈雪案发前一周,她银行账户有无类似小额不明进账?虽然当年可能没查,但现在用技术手段回溯!”

“明白!我马上去技术科!”林晓立刻应道,抓起笔记本就往外冲。

“第三,”严明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看向马国栋,“老马,得请你顶住压力了。这案子…必须并案!成立专案组!凶手…他很可能己经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就在那些‘缝隙’里!我们必须抢在他再次‘打扫’之前,把他揪出来!”

马国栋的脸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并案?专案组?这意味着巨大的资源投入,也意味着一旦失败,责任如山。他盯着严明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又看了看桌上那两套无声控诉着二十年罪恶的卷宗。

“操!”马国栋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卷宗都跳了一下,“干了!老子这就去找局长!天塌下来老子顶着!老严,这‘清道夫’的狗屁画像,你给我尽快画清楚了!老子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躲在阴沟里装神弄鬼!”

他转身,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煞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档案室。

档案室里又只剩下严明一人。惨白的灯光下,烟雾依旧缭绕。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两张并排的照片上——陈雪青春模糊的脸庞,王德贵枯槁僵硬的遗容。

“猎手…”严明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冰冷的影像,仿佛拂过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你藏不住的…你的‘画像’…会越来越清晰…小雪…老王…等着…”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猎手画像”的标题下,重重地划下一条线。无声的战场,己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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