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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恩带人赶到时，双方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形成了对峙。
库曼骑兵们交头接耳地说着晦涩难懂的钦察语，而莱恩尝试用捷克语喊话却只换来困惑的眼神。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名蓄着标志性翘胡的库曼人策马上前。
他头盔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突然用带着口音的捷克语说道：“日安，朋友们。”
莱恩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会说捷克语的库曼人显然不是普通士兵。
要么是长期活动在波西米亚活动的斥候，要么就是某个贵族的座上宾。
“容我自我介绍。”这个自称瓦斯科的库曼人抚胸致意。
“如您所见，我们都是库曼人。”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诚恳：“但请别误会，我们早己厌倦了无休止的征战，这才找机会脱离了军队。”
莱恩的目光缓缓扫过对方，瓦斯科的链甲布满修补痕迹，其他库曼人的战马肋骨分明，显然很久没有靠劫掠补充给养了。
“日安，阁下。”莱恩保持着礼貌而警惕的语气。“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瓦斯科的翘胡子随着笑容扬起：“我们想见识见识波西米亚的风土人情。”
“但请您相信，以腾格里起誓，我们绝不会伤害无辜。”
对方言辞恳切，且以自身信仰起誓，倒不像作假，但莱恩仍未放松警惕。
莱恩故作随意地提起：“听说斯卡里茨村遭了库曼人袭击？”他刻意隐去了自己与村庄的关系。
瓦斯科的胡须突然耷拉下来：“那是个悲剧……”
“我的小队当时……负责收尾。”
“也就是屠杀之后清理战场，搜刮战利品以及杀死还没死透的村民。”
“但我们偷偷放走了几个村民……所以不得不当逃兵。”
莱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些以劫掠为生的库曼人竟也懂得怜悯。
他侧身对库尼什低语几句，后者立即调转马头朝商队方向奔去。
“阁下打算去哪？”莱恩故作轻松地询问。
瓦斯科顿时浮现一抹向往：“听说拉泰是这带最繁华的城市。”
他拍了拍瘪瘪的腰包。“我和兄弟们想去尝尝正宗波西米亚啤酒的滋味。”
不多时，库尼什带着一个斯卡里茨村民策马归来。
那村民一见到瓦斯科，顿时激动地喊出声：
“天父在上！”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库曼人。“就是这位勇士偷偷放走了我们！”
瓦斯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盔，其他库曼骑兵也放松了紧绷的表情。
“听着，朋友。”莱恩终于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
“波西米亚会善待所有怀着善意之人，不过单凭几句捷克语可进不了拉泰的城门。”
他朝商队方向扬了扬下巴：“正巧我们也要去拉泰。若诸位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同行。”
“到时候我亲自为你们作保——以渡鸦佣兵团团长的名义。”
瓦斯科的胡子激动地翘了起来，转身用突厥语对同伴们喊了几句，那些库曼骑兵纷纷抚胸致意。
两支队伍就这样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缔结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同盟……
……
狂风卷起尘土，这支西十余人的混合队伍在大道上显得格外醒目。
沿途零星的匪徒刚探出头，就被这阵仗吓得仓皇逃窜。
“朋友。”瓦斯科策马与莱恩并行。“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们。”
他拍了拍弯刀刀鞘。“虽然不愿再伤及无辜，但对敌人……”这个库曼人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随即他又狡黠地眨眨眼：“当然，得付些酒钱，总不能让我这些兄弟饿着肚子打仗。”
“以渡鸦的名义起誓。”莱恩也豪爽的承诺道。“若遇上值得拔剑的差事，定会与诸位分享这杯羹。”
他看了眼瓦斯科腰间的弯刀：“毕竟在这见鬼的世道，多几个可靠的盟友总比多几个敌人强，不是吗？”
“感谢腾格里的指引，让我遇到您这样慷慨的朋友。”瓦斯科右手按在胸前行了个库曼式的礼。
突然，前方尘土飞扬，库尼什与一名库曼斥候几乎同时疾驰而归。
库尼什的脸色异常凝重：“团长，前方七里出现十名库曼骑兵，恐怕来者不善！”
那名库曼斥候急促地用突厥语向瓦斯科汇报，翘胡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督军派来的追兵……”
他猛地拔出弯刀，转身对莱恩喊道：“朋友！你们快改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麻烦，等解决了这帮杂碎，拉泰的酒馆再痛饮一场！”
库曼骑兵们己经自发列成战斗队形，草原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瓦斯科最后朝莱恩投来歉意的眼神。
“等等，瓦斯科！”莱恩厉声喝住准备冲锋的库曼人。
“朋友可不会看着对方去送死。”他义正言辞地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若能收服这支库曼小队，将来在波西米亚的势力版图上必将多出一枚重要棋子。
“约瑟夫！”莱恩转头对商人下令，声音不容置疑。“带你的人把马车横在路中央作路障。”
见匈牙利商人面露犹豫，他压低声音补充道：“战利品分你两成。”
待商人悻悻离去，莱恩拔出长剑指向两侧丛林：“瓦斯科，你们在此佯装收刮战利品。”
“等那群杂碎进入包围圈……”他猛地挥剑劈下，动作干净利落得像个职业刽子手。
“我们就送他们去见你们的腾格里神！”
库尼什己经带着众人隐入树丛，新兵们虽然紧张却牢牢攥住长矛。
不多时，马蹄声如雷般逼近。
十名全副武装的库曼骑兵疾驰而来，领队者见到瓦斯科时立刻用突厥语破口大骂。
那狰狞的表情即便听不懂语言也能明白其中恶意。
瓦斯科突然变得卑躬屈膝，语气卑微的用钦察语说着什么。
莱恩眯起眼睛，虽然听不懂对话，但他注意到瓦斯科说话时右手始终按在弯刀柄上，姿势看似谦卑实则蓄势待发。
果然，在激烈交谈后，五名追兵下马朝马车走去，眼中闪烁着贪婪之色。
他们粗鲁地掀开篷布时，完全没注意到草丛中微微反光的矛尖。
瓦斯科的翘胡子下露出一丝冷笑，这个狡猾的库曼人居然还懂得“欲取先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