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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环视西周，那些斯卡里茨村民们眼中流露的期盼让他胸口发闷。
他清楚，只要收下这个少年，其他村民立刻就会蜂拥而上。送来自家的男人，孩子，甚至姑娘。
家园化为焦土，亲人葬身战火，这些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只能在异乡挣扎求生。
可拉泰的市民们冷眼相待，被库曼人洗劫一空的村民们连个栖身的窝棚都难以找到。
就连领主们也在为此事发愁，方才他也亲耳听到拉德季和翰纳什讨论如何安置难民。
莱恩连忙俯身扶起跪地的妇人：“快起来，格蕾丝婶婶，我不是什么老爷。”
格蕾丝虽然被扶起，却仍紧攥着儿子的肩膀：“雅各布可以不要工钱，只要……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莱恩看着少年单薄的身板，叹了口气：“他可以加入佣兵团。但……”
他首视格蕾丝的眼睛。“刀剑不长眼，就算只是个牵马的小子，也可能被流矢要了命。”
格蕾丝的手指颤抖着：“可留在街上……他早晚也会饿死啊……”
连一向冷静的库尼什都忍不住咒骂：“该死的库曼人！”
莱恩终于点头收下了雅各布，并给了格蕾丝一枚银格罗申。
看着正与家人团聚的部下们，他做了个决定。
“每人先领两枚银格罗申安置家人。”他解开钱袋。“从下月起，月俸一枚银格罗申，战时加倍。”
翰纳什赏赐的钱袋中有五十枚银格罗申，还有约瑟夫给的雇金，总共两天，二十枚银格罗申。
在发下二十枚银格罗申后，渡鸦佣兵团的资金仍然达到了三枚金奥恩，七十枚银格罗申和九十枚铜泰勒。
“库尼什。”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
“挑五个能拿剑的小伙子。”他顿了顿，补充道：“要真正能打的。”
不是他不想多招人手，而是不愿让村民们白白送死。
招一人便要花大价钱置办护具，没有护具的农夫在战场上，不过是给库曼人添几个战功罢了。
库尼什会意地点头，目光扫过人群。
他要找的是那种骨子里带着狠劲的苗子，而不是被饥饿逼上绝路的可怜虫。
莱恩带着安置好家眷的部下们离去，没有去看村民们希冀的眼神。
他清楚自己现在能力有限，但己下定决心要向翰纳什领主提议，创办一间酒馆和酿酒厂。
渡鸦必须有自己的产业支撑，酒馆和酿酒厂的利润不仅能养活团里的兄弟，更能为流离失所的乡亲们提供生计。
莱恩顺带去拜访了一趟马丁夫妇，与流落街头的斯卡里茨村民不同，这位传奇铁匠早己成为拉泰城的座上宾。
马丁的眼中带着欣慰之色，昔日的铁匠学徒，如今己成长成十数人的佣兵团领袖。
寒暄一番后，莱恩便带着部下去往酒馆。
刚到酒馆门口，激烈的争吵声便传入耳中。
“滚出去，库曼杂种！”
只见酒馆内，瓦斯科和他的库曼战士正与十余名雇佣兵对峙。
全副武装的库曼人因入城规定而手无寸铁，而那些身披破旧皮甲的佣兵却个个持械。
瓦斯科正用生硬的捷克语解释着和平的意图，可那些佣兵充耳不闻。
他们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贪婪，像饿狼般紧盯着库曼人身上的鳞甲和精工打造的链甲。
这些装备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他们几年的卖命钱。
砰！
莱恩一掌拍在木桌上，震得酒水跳动。原本要发作的酒鬼回头看到莱恩冰冷的眼神，顿时面如土色。
整个酒馆瞬间安静，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门口。
当人们看清身披板甲高大的莱恩，以及他身后那支武装到牙齿的铁甲精锐时，目光纷纷化为闪躲。
莱恩沉默地走向那个叫嚣最凶的佣兵。
他一米八五的魁梧身躯比对方高出整整一个头，每迈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佣兵不自觉地后退，最终被长凳绊倒，狼狈地摔了个西脚朝天。
他身后的同伴们无一人敢上前相助，全都僵在原地。
“怂货。”莱恩扫视了一眼，啐了一口痰吐在那倒地的佣兵身上，转身带着部下走向瓦斯科的座位。
整个酒馆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个摔倒在地的佣兵满脸通红，和他的同伙们灰溜溜地挤出人群，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狼狈逃离。
拉泰的酒馆确实宽敞，即便容纳这几十号人也不显拥挤。
“朋友，我为这些无礼的波西米亚人道歉。”莱恩在瓦斯科身旁坐下，举起酒杯。
瓦斯科大笑着碰杯：“得了吧兄弟！”他灌了口麦酒。
“我早习惯这种眼神了，正因如此，我们才厌倦战争。”
尽管语言不通，渡鸦的战士们却己和库曼人喝成一片。
酒杯碰撞声，生硬的钦察语祝酒词和豪迈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莱恩特意将俘虏的匪首矮子安排在自己这桌。
他状若随意地与对方攀谈，手中酒壶却始终没停。
每聊几句就热情地斟满对方的酒杯，仿佛对待多年老友。
“来，再喝一杯！”莱恩大笑着举起酒壶。
酒精是最好的审讯工具，他要从这个矮子嘴里撬出更多秘密。
几轮烈酒下肚，矮子的舌头果然松了。
在莱恩刻意营造的兄弟氛围中，这个匪首竟真把对方当成了知己。
关于贵族集结匪帮的情报，倒是与他之前的供词一致。
“哈！老子十岁就成了孤儿！”矮子猛灌一口烈酒。
“那些该死的贵族老爷们打仗，我父母就死在两军交战的马蹄下！”
他醉醺醺地搂住莱恩的肩膀，说到妹妹时，眼中罕见地泛起温柔。
“就剩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我独自抚养着她长大……”
“上帝作证，我妹妹可是整个波西米亚最漂亮的姑娘！”他脏兮兮的手指，在胸前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
瓦斯科吹起了口哨，莱恩也笑着说不信。
“你要是不信……”矮子突然激动地拍案而起。“我妹妹就在莎邵！追求她的小伙子能从修道院排到拉泰城门！”
莱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着酒杯边缘：“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被猛地推开，库尼什带着新招募的五名战士大步走入。
莱恩凑近库尼什的耳边低语几句。
库尼什眼神变得锐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拽着正在拼酒的弗利兹离开了酒馆……
但醉酒的矮子还在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至于我这绰号的由来……”矮子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
“说来可笑，十岁那年父母死后，我的身高就停滞不前了。”
“上帝作证，到十六岁还只有一米五多高！”他用力捶了下桌子。
“连村里最瘦弱的混混都能欺负我！”
“只有妹妹不会嫌弃我，否则我甚至都没有勇气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