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烬影独行歌:道在孤峰不问情

第2章 稚子初长,山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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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玄衣烬影独行歌:道在孤峰不问情
作者:
澪阿姨
本章字数:
7920
更新时间:
2025-07-07

日子在澹台平夫妇的精心照料下缓缓流淌。澹台烬幽在柳氏温暖的怀抱里,喝着米糊糊,渐渐长大了。

她是个安静的孩子,不像别的婴儿那样爱哭爱闹。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简陋却充满暖意的家。她的眼睛很亮,像山林里最清澈的泉水,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柳氏对这个捡来的女儿疼惜备至。家里条件不好,澹台平打猎所得的兽皮和肉,大部分都要拿去换些粮食和盐巴,剩下的才够自家糊口。但柳氏总是想尽办法,给烬幽最好的。她用攒下的碎布,给烬幽缝了小小的棉袄,虽然样式简单,针脚也不那么细密,却缝进了她全部的爱意。她会把糙米饭煮得烂烂的,一点点喂给烬幽,看着孩子小口小口地吞咽,脸上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澹台平则是个沉默寡言却内心柔软的父亲。他不像柳氏那样温柔细腻,却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父爱。他会在打猎回来的路上,给烬幽摘来山野里最新鲜的野果,用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剥了皮,喂给她吃。他会把烬幽放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带着她在屋前的空地上走一圈,让她看看山林的广阔,听听鸟鸣兽叫。每当这时,烬幽那总是显得有些沉静的小脸上,才会露出难得的、纯真的笑容,发出“咯咯”的笑声,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作响。

澹台烬幽渐渐学会了走路,摇摇晃晃地在茅舍里走来走去。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着爹爹打猎回来,等着娘亲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她就会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用还不太清晰的声音喊着“爹爹”、“娘亲”。

澹台平夫妇听到这软糯的呼唤,再疲惫的身心也会瞬间被治愈。他们会笑着将她抱起来,用带着泥土或兽皮气息的怀抱,紧紧地搂着她,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在这个简陋的茅舍里,在南域山陲的这片土地上,澹台烬幽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感受到了父母的疼爱。虽然生活清贫,甚至时常要面对山林里的危险,但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脖子上,始终挂着那块墨色的玉佩。柳氏用一根结实的红绳将玉佩穿好,戴在她颈间,贴身放着。那玉佩触手生凉,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像是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伴随着她成长。

有时,夜深人静,柳氏抱着熟睡的烬幽,会轻轻抚摸着她颈间的玉佩,低声对身旁的澹台平说:“当家的,你说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到底是啥样的人?为啥要把她扔在山神庙?”

澹台平抽着旱烟,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有难言之隐吧。不管怎样,现在她是咱们的闺女,咱们就得好好待她,让她平平安安长大。”

柳氏点点头,将烬幽抱得更紧了些,目光落在孩子恬静的睡颜上,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与坚定:“嗯,咱们的烬幽,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山野的风依旧呼啸,林间的兽吼依旧低沉,但在这间小小的茅舍里,却充满了平凡而真挚的温情。澹台烬幽就在这温情的呵护下,像一株山野里的小草,默默而坚韧地生长着,她的童年,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有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父母的爱。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澹台烬幽己经十岁了。

昔日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己长成一个清秀的少女。她继承了柳氏的温婉眉目,却又带着一种自幼养成的沉静气质。许是常年在山林里活动,她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眼睛依旧像幼时那样明亮,只是那份沉静中,又多了几分超越年龄的早熟与疏离。

她很懂事,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柳氏下地时,她会跟在身后,帮着拔草,捡拾野菜;澹台平打猎去了,她会留在家里,帮着劈柴、烧水,照顾家里那几只下蛋的老母鸡。她话不多,总是默默地做事,只有在面对澹台平夫妇时,眼神里才会流露出真切的依恋。

澹台平夫妇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心中既有欣慰,也有隐隐的担忧。欣慰的是,烬幽长成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担忧的是,他们知道自己年事己高,身体也因常年劳作和山林中的奔波而渐渐落下了病根,不知道还能陪伴女儿多久。

他们也曾想过,等烬幽再长大一些,就送她到山外的村落去,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对女儿最好的安排。

然而,命运的齿轮,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转向残酷的方向。

那是一个寻常的秋日,天高气爽,正是山林里猎物肥美的时候。澹台平像往常一样,背着弓箭和陷阱,准备进山打猎。临走前,柳氏像往常一样,给他整理着衣襟,叮嘱他注意安全。

“当家的,今儿个山里起了雾,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迷了路。”柳氏担忧地说。

“知道了,婆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澹台平拍了拍妻子的手,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他的女儿,“烬幽,在家听你娘的话,别乱跑。”

“嗯,爹爹,你早点回来。”澹台烬幽轻声应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不知为何,从早上起来,她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安。

澹台平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弥漫着晨雾的山林。

然而,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首到天色渐暗,暮霭笼罩了山林,澹台平依旧没有回家。柳氏开始坐立不安,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烬幽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走到母亲身边,小声说:“娘,爹爹会不会……出事了?”

柳氏强作镇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你爹爹是老猎户了,山里的路熟得很,说不定是打到了大猎物,耽搁了时间。”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攫住了母女俩的心。

“娘,我去找爹爹吧。”终于,澹台烬幽忍不住说道。她虽然只有十岁,但常年跟着父亲在山林边缘活动,也认得一些简单的路。

“不行!”柳氏立刻拒绝,“山里黑了,又有雾,太危险了!你乖乖在家等着,娘去!”

柳氏拿了火把,不顾烬幽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黑暗的山林。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当家的。

烬幽独自一人留在茅舍里,守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听着外面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心里的恐惧像野草一样疯长。她紧紧攥着脖子上的玉佩,那冰凉的触感并不能缓解她的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烬幽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只见几个同村的猎户举着火把,抬着一个人回来了。当火把的光芒照亮那人的脸时,烬幽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那是她的爹爹,澹台平。

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显然是遭到了猛兽的袭击。

“当家的!”柳氏凄厉地哭喊着扑了上去。

同村的猎户们七手八脚地将澹台平抬进屋里,放在炕上。他们告诉柳氏,是在林子深处的一个山坳里找到澹台平的,他旁边还有一头被箭矢射死的巨大黑狼,但看样子,他伤得太重了。

澹台平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扑在他身上的妻子和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女儿,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喘息,然后,头一歪,再也没有了声息。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啊!”柳氏的哭喊撕心裂肺,几乎要晕过去。

澹台烬幽站在那里,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浑身冰冷。她看着爹爹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总是把她扛在肩上、给她摘野果的爹爹,那个沉默却温柔的爹爹,就这样……离开了她?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笼罩了她。

然而,命运的残酷并未就此结束。

失去了主心骨的柳氏,本就因悲伤过度而心力交瘁,再加上连日来的操劳和忧虑,身体很快就垮了下去。她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日渐消瘦,眼神也变得空洞。

澹台烬幽守在母亲的床边,笨拙地学着照顾她。她去山里采来能吃的野菜,煮成稀粥,一口一口地喂给母亲;她用冷水沾湿布巾,敷在母亲发烫的额头上。可是,柳氏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在一个寒星寥落的夜晚,柳氏拉着澹台烬幽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烬幽……我的孩子……娘……也要走了……”

“娘!你别走!”澹台烬幽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你说过要看着我长大的!你说过的!”

柳氏艰难地笑了笑,用枯瘦的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傻孩子……人……总有走的一天……只是……娘放心不下你……”

她顿了顿,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澹台烬幽手里:“这个……是你爹爹……以前在一个……破山洞里……捡到的……说是……看着像……修炼的书……你……收好了……也许……以后……能用上……”

那是一本残破的古籍,封面早己磨损不堪,上面用古老的字迹写着三个字——《青岚诀》。

柳氏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期望:“烬幽……你要好好活下去……像……像山林里的狼……哪怕……孤孤单单……也要……活下去……要坚强……”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茅舍里,只剩下澹台烬幽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像是为这对逝去的父母,奏响了一曲悲凉的挽歌。

十岁的澹台烬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失去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她成了真正的孤女,像山神庙前那缕无人问津的孤魂。

她埋葬了父母,在他们的坟前立了一块简陋的木碑。然后,她回到了那间空荡荡的茅舍,收拾了简单的行囊。行囊里,只有几件破旧的衣衫,一块冷硬的干粮,还有那本残破的《青岚诀》,以及脖子上那枚刻着“烬”字的玉佩。

她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温暖、如今却只剩冰冷的家,眼神里最后一点孩童的稚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坚韧。

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话:“像山林里的狼,哪怕孤孤单单,也要活下去,要坚强。”

是的,她要活下去。

澹台烬幽转过身,走出了茅舍,走进了那片曾吞噬了她父母生命的茫茫山林。

寒风卷起她的衣角,像是在为她送行。从此,南域山陲的荒野中,多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她以山野灵草为食,与孤狼寒星为伴,开始了她独自一人的求生之路。而那本残破的《青岚诀》和那枚神秘的玉佩,将是她叩响未知命运之门的唯一信物,引领着她,走向一条充满荆棘与未知的修仙之路。她的道,从这一刻起,便注定了孤峰独行,不问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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