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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押室里没有椅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窄床。
陈火年盘坐在床铺上，用手轻轻拍了拍一侧。
“坐啊。”
杨娜坐下，她这一刻仿佛有回到了医院里，第一次见陈火年醒来时的感觉。
陈火年说道：“我的事，姥爷跟你说过了吧？”
杨娜一怔，点了点头。
看到陈火年逻辑正常，没有网上说的那么邪乎，精神病复发，狂躁症，暴力狂之类的，杨娜也算放心了。
“娜娜，这里挺好的，我修炼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杨娜有些不解：“你没事吧？？”
陈火年说道：“我神功大成之后，想走的话，没人拦得住的。”
杨娜信！她真的信。
“你怎么把人打的那么重啊？”
陈火年认真问道：“娜娜，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杨娜脱口而出，有些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陈火年侧眸看向关押室的小窗户，他面容恬静，目光似乎穿透墙壁，穿透大地山川，看向另外一个世界。
“娜娜，我以前杀过一个和尚，你就当听个故事吧。”
陈火年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元符三年，那年我723岁，出关游历天下，砥砺道心。
听闻数年前，庐州以南的柳林村来个游方僧人，此人自称“药师佛转世”，在村口老樟树下支起药摊，给村民施针送药分文不取，村民们感激他的善举。
第二年春天，村里突然爆发怪病，接连许多村子都染上了怪病。
染病的人上吐下泻，腹痛如刀绞，短短十天内就有百人病死，病情扩大，最后甚至蔓延整个庐州！
僧人每日便挨家挨户诊治，吃过他药的人半天就痊愈了。
村民们把僧人当成活佛，纷纷凑银两相送，僧人分文不取，村民日日朝拜他，甚至在家中供奉神位。
好名传遍整个镇子，最后闻名整个州府。
州牧为其盖庙，各地郡守皆来朝拜。
许多年后，僧人名震天下，受万千香火供奉。
我好奇之下，御剑路过龙云寺，想看看这个老和尚真伪。
年近百岁的僧人正在为众僧讲法。
金碧辉煌的龙云寺外，我御剑悬停在寺庙上空，听他讲经说法，听到一半，我己知晓当日之事。
老和尚以为自己功德圆满，于寺庙院中朗声问道：
“敢问仙人，小僧此生救人无数，可有功德？”
我笑了笑，开门见山问道：“有人说你当日于井水中投毒，死伤千余人后，再给病患施以解药，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场内众人发出嗡嗡的议论声，众僧人、以及凡俗君王，文武大臣皆不寒而栗。
老和尚被我揭穿，缓缓站起，淡然一笑，不卑不亢。
双手合十，面朝西方虔诚的念了句佛号。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投毒致人而死，当属拿起屠刀；而布施解药，救得万万人，当属放下屠刀，如何成不得佛？小僧此生问心无愧。”
他竟是要与我论道。
“小僧此生召集万民，盖庙宇一十七座，香火供奉受白银黄金无数，造佛陀金身法像西座，渡世间苦厄，如此功德还不抵消当日区区投毒之事？”
老和尚此时全身金光灿灿，天空响起梵歌，似有往生极乐的预兆。
我仰天低吼：“烂陀山的秃驴们，出来一个管事的说话。”
天空云层逐渐凝聚成金刚怒目的罗汉，睥睨众生。
云层罗汉发出苍老的声音：“在世仙有何指教？
我抬眸问道：“这种人也能往生极乐？”
云层罗汉答道：“本无善恶。”
我一剑递出，老和尚人头落地。
云层罗汉连忙说道：“罪过罪过，还望在世仙息怒，我佛慈悲——”
原来老和尚只是烂陀山老僧的一缕分身，在世间汲取香火的。
陈火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反问杨娜：“这种人，这怎么能成佛呢？”
杨娜深有感触，确实挺像那个公益博主的，他明明是在骗人啊！
“后来呢？”
陈火年回忆道：“后来？后来我去了烂陀山，老和尚要和我论道。”
“我们论了十七年，老和尚说不过我，我们打了一架。”
“当时我己经举世无敌，距离飞升只差一步。”
“你打赢了吗？”
“打赢了，只是余波荡平了烂陀山，后来引来佛陀分身降临凡间，是祖师爷出手救了我。”
陈火年说的异常轻描淡写，他没有刻意表达自己多么的强大，也没提论了什么内容，就是平平淡淡如同家常。
陈火年想了想说道：“记得当初我摘云作剑，差点破了老和尚的金钟罩，八十一僧联手抵御，算是勉强保住了老和尚的性命。”
“其实一开始我和老和尚只是切磋，后来打红眼了，老和尚先耍赖上法宝，我遇到对手也挺兴奋的，就放了个大招，没成想波及范围太大，荡平了烂陀山。。”
但是杨娜能脑补出当时的震撼场面。
仿佛眼前出现一个仙侠世界，道人御剑与金色老和尚与群山之间穿梭，各种法器满天飞，江河倒流，日月变色。
“你刚才说的摘云作剑，听起来好浪漫啊。”
“娜娜，你想看看当时的场景吗？”
“想啊，怎么看？”
“在道家秘传典籍《太清玄微经》所载，有一种没什么用的术法，可令他人看见自身记忆中的画面，名为“通忆”。”
杨娜有些兴奋，表情像一个要收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
“快！我要看看。”
陈火年淡然道：“我们意念合一！”
“灵识为引，心光为镜，三千诸景，只取一瓢。”
陈火年念完咒，一抬手，点在杨娜脑门上，前世觉醒的宿慧，宛如AR电影一样，在杨娜脑海中出现。
杨娜闭着眼，眼前出现极具震撼感的视觉听觉盛宴——
一僧一道身影在云间交错如电，剑风割碎云层，禅杖带起佛光等等……
眨眼间，己经对撞数百回合！二人拉开千丈距离。
那个和陈火年长的一模一样的道人，脚踏飞剑，负手而立。
云海翻涌，万千道剑影从云层中凝结成形，在陈火年身后旋成首径百丈的剑轮。
剑轮每转一圈，便是万剑齐发，如星河倒卷般射向老和尚。
老和尚盘坐在烂陀山上空百丈高的空中，与山下八十一道金色链条，形成金色蛛网，逐渐化为一个巨大的金钟罩。
万千飞剑撞得钟壁叮咚作响，最后整个烂陀山被削平了。
幻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杨娜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
关押房里，盘坐在床上的陈火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杨娜有些害怕又隐隐有些期待：“火年，你还能回到以前的境界吗？”
陈火年说道：“没问题的，重走一遍修仙路，境界只会更高，因为我悟到了前世我所缺失的东西。”
杨娜问道：“缺什么东西？”
“我之所以无法飞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前世修道800载，太过顺利，未曾先拿起过将要放下的东西。”
“什么意思？什么叫先拿起将要放下的东西，听起来好矛盾啊。”
陈火年笑了笑：“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杨娜问道：“但是你关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按照现在法律来说，你这个会判很重的。”
“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在这里修炼，挺好的。”
陈火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修炼，速度比外面快很多！这几天，我九阳神功都第五重了！
杨娜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回去后，给姥爷报个平安。”
“嗯，火年，你千万不要鲨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