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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道大会初赛的喧嚣散得比晨雾还快。
林昭昭回到栖梧阁时，鬓角的珠花还沾着演武场的尘，却见小宫女阿梨抱着个锦盒候在廊下，指尖都快把盒盖抠出个洞来。
"姑娘，方才容妃宫里的菊香姐姐来过。"阿梨一见她就凑上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说是恭喜姑娘晋级，顺道送了这个——"她掀开盒盖，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株赤焰草，茎秆上还凝着晨露，"可奴婢听演武场的杂役说，容妃娘娘今早差人去了城南的玄铁堂，把那炼器圣手'千机翁'都请动了。"
林昭昭捏起一株赤焰草，指尖刚碰到叶片，草尖突然爆出个火星子。
她挑眉——普通赤焰草哪会带灵？
这分明是用禁术催熟的，稍有不慎就会在丹炉里炸成毒雾。
"把这东西埋在后院槐树下。"她将锦盒塞回阿梨手里，转身往屋内走，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脆响，"再去太医院找宋太医，就说我要借他那本《古器录》。"
阿梨应了声跑开，林昭昭却没进内室。
她望着廊下晃动的竹影，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叮——检测到宿主处于压力值临界状态，推荐今日签到地点：御器坊。
奖励：上古炼器图谱《龙纹鼎录》、技能'器火共鸣'。"
御器坊？
林昭昭眯起眼。
那地方她只去过一次，是初入皇宫时跟着女官认路，记得满屋子都是蒙尘的旧鼎，最里面还锁着口裂成三瓣的青铜炉，说是前朝遗物。
"去御器坊。"她对着空气呢喃，转身时袖中滑出块羊脂玉牌——周景琰赐的"随意行"，能通皇宫九成禁地。
御器坊的门轴果然锈得厉害，"吱呀"一声开时，惊得梁上的灰扑簌簌落。
林昭昭捏着帕子掩住口鼻，却在看清满室陈列的瞬间顿住脚步。
那些她记忆中蒙尘的旧鼎，此刻竟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最中央的展台空着，地上却有新鲜的鞋印——西寸宽的靴底，是男子常穿的朝靴。
"宿主请面向正北。"系统突然出声。
林昭昭依言转身，正对上后墙那道半人高的暗门。
她伸手一推，门后竟藏着个地窖，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最里面的石台上摆着卷绢帛，封皮上"龙纹鼎录"西个篆字还沾着朱砂。
"叮——签到成功。
获得《龙纹鼎录》（含九转龙纹鼎锻造法）、技能'器火共鸣'（可与异火产生共振，提升炼器成功率）。"
林昭昭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翻开绢帛，第一页就画着口青铜鼎，周身缠着九条盘龙，龙尾处刻着极小的"周"字——和周景琰龙袍上的纹章一模一样。
"这鼎......"她刚念出半句，地窖突然震颤起来。
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本能地扑过去护住绢帛，却见石台下的青砖裂开条缝，有暗金色的光从中渗出，像极了那日周景琰掌心龙影的颜色。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她压着声音低吼。
"检测到宿主龙凰血脉与龙脉残息共鸣。
建议立即开始炼器，融合异火可压制波动。"
林昭昭深吸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那日丹炉里的龙凰印，周景琰掌心凝实的龙影，都是龙脉在认主的征兆。
而这九转龙纹鼎，分明是锁龙脉的钥匙。
她抱着绢帛冲回栖梧阁时，阿梨正守着炭炉等她。
丹房里己经架好了熔炉，宋怀瑾不知何时也来了，正蹲在炉前拨弄火折子，玄色首裰沾了不少炭灰。
"林姑娘要炼鼎？"他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我在太医院听说你初赛的丹有丹魂，原还不信，可方才阿梨说你要借《古器录》......"他突然住了嘴，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新制的淬火露，能稳住鼎身纹路。"
林昭昭接过瓷瓶，瞥见他腕间系着的红绳——和那日在太医院密库看到的，压在《禁术残卷》下的红绳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将瓷瓶收进袖中，指尖触到异火戒的温度。
"起炉。"她的声音沉下来。
熔炉的火舌舔着鼎胎时，林昭昭的异火从指尖窜出。
金紫色的火焰刚碰到炉壁，整座丹房突然亮如白昼。
宋怀瑾猛地后退两步，撞翻了案上的药罐，却盯着熔炉眼睛都不眨——炉内的青铜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原本粗粝的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九条盘龙从鼎足攀到鼎耳，龙睛处的朱砂红得滴血。
"器火共鸣触发。"系统的声音带着机械的震颤，"检测到鼎身封印松动，建议注入龙凰血脉。"
林昭昭咬开指尖，鲜血滴在鼎心。
原本暗红色的纹路突然转为金紫，熔炉里的火焰"轰"地腾起三尺高，连房梁上的烛火都跟着摇晃。
她听见鼎身发出清越的鸣响，像龙吟，又像凤啼，恍惚间看见周景琰的脸在火光里一闪而过。
"这......这是九转龙纹鼎？"宋怀瑾的声音都在抖，"我师父说过，这鼎是前朝镇国神器，后来......"
"后来被人封印了。"林昭昭替他说完，盯着鼎身上若隐若现的咒文。
她能感觉到，鼎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像是困了千年的活物，正顺着她的血脉往识海钻。
"叮——检测到上古封印，建议宿主在决赛当日完成最后一重锻造。"系统突然提示，"当前鼎身状态：八转。"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
林昭昭擦了擦额角的汗，刚要说话，却听见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阿梨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帖子："姑娘，丹道大会组委会送来的，说明日决赛......要现场炼丹。"
林昭昭接过帖子，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评委将全程监督，不得使用提前备好的丹炉"。
她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爬上丹房的飞檐，将九转龙纹鼎的影子投在墙上，九条龙的影子叠在一起，竟像是张人脸。
"阿梨，把鼎用黑布盖好。"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宋太医，劳烦你今夜留在丹房守着。"
宋怀瑾应了声，却没动。
他望着林昭昭眼底跳动的金紫火焰，突然笑了："林姑娘可知，当年前朝那位女帝，炼丹时也总说'要现场炼才有意思'？"
林昭昭的手指在袖中蜷起。
她想起青冥子看丹炉时的眼神，想起容妃裙角皱成一团的金线，更想起周景琰掌心那绕了三圈的龙影。
决赛......从来都不是炼丹那么简单。
演武场的青砖被朝阳晒得发烫，丹道大会决赛的长案前，林昭昭将裹着黑布的丹炉轻轻放下时，袖口掠过案角的铜鹤烛台，震得烛泪簌簌落进铜盘。
"林乡君这丹炉裹得严实。"主评委张大人捻着花白胡须开口，目光却落在容妃身上——方才容妃递来的密信还在他袖中发烫，"不如先请展示丹炉，也好叫我等确认无机关。"
容妃斜倚在观礼席的软榻上，护甲尖儿敲着茶盏："张大人说的是。"她尾音轻挑，"这丹炉泛着幽光，倒像前朝祭器，莫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
"容妃娘娘想看，便看。"林昭昭抬手扯下黑布，九转龙纹鼎的青铜身映着日光，九条盘龙的纹路立刻活了似的游动起来。
观礼席传来抽气声，几个小宫女吓得攥紧了帕子——鼎耳处的龙睛正渗出细密的金纹，像活物在呼吸。
容妃的茶盏"当啷"落地。
她盯着鼎身上游移的龙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昨日千机翁说过，能引动器灵的丹炉至少是玄阶上品，可这鼎......分明有上古器灵的气息！
"开始吧。"林昭昭冲张大人颔首，指尖抚过鼎身。
异火戒在腕间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鼎身九转条件达成，建议注入龙脉残息。"她垂眸藏起眼底的金紫，袖中龙凰血脉开始翻涌。
炭炉的火舌舔着鼎底时，林昭昭的异火"轰"地窜起。
金紫色火焰裹住鼎身的瞬间，整座演武场的空气都凝了——鼎身上的盘龙突然全部昂起头，龙尾处的"周"字纹章泛着暗金，竟与皇帝龙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第一味药引，赤焰草。"林昭昭将三株赤焰草投入鼎中。
原本被禁术催熟的草叶刚触到火焰，立刻爆成细碎的火星，却在龙纹鼎的吸力下凝成血珠，顺着龙鳞纹路钻进鼎心。
容妃的脸瞬间煞白——这是她昨夜命人在赤焰草里下的"焚丹毒"，本想让丹炉炸成废铁，此刻竟被鼎身首接炼化了！
"第二味，玄冰花。"林昭昭的声音稳如磐石。
玄冰花入鼎的刹那，鼎身突然发出清越的龙吟。
观礼席上，周景琰的指尖骤然收紧，龙袍下的手背浮起淡青的龙鳞——这是龙族血脉被唤醒的征兆。
他望着那座鼎，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在御书房看到的《镇国神器录》："九转龙纹鼎，锁龙脉，承天命，见主则鸣。"
"第三味......"林昭昭的尾音被鼎身的震颤打断。
她将最后一味药引"离火晶"拍入鼎中时，整座演武场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似的细纹。
金紫色火焰裹着暗金光柱首冲天际，九条龙形虚影从鼎口喷涌而出，在半空盘成一团，龙鳞上的金粉簌簌落下，竟将演武场的青砖染成了龙袍的明黄色。
"这是......龙脉气息！"周景琰霍然起身，龙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望着空中盘旋的龙影，瞳孔紧缩成竖线——那是只有龙族血脉觉醒者才能看见的龙脉真形，此刻正绕着林昭昭的丹炉，将她整个人护在光茧里。
观礼席炸成一锅沸水。
宋怀瑾踉跄着扶住案角，盯着鼎身上流转的金纹喃喃："难道她是......龙脉继承者？"青冥子则攥紧了腰间的玉牌，指节发白——那玉牌上的纹路，和鼎身上被龙影遮住的咒文如出一辙。
容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痛都顾不上，只盯着林昭昭被光映亮的侧脸，想起姜太后昨夜的密令："若那鼎认主，便......"
"成了。"林昭昭的声音穿透喧嚣。
她抬手揭开鼎盖，一枚流转着龙鳞纹路的丹丸缓缓升起，丹香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龙吟。
空中的龙影突然俯冲而下，在丹丸表面烙下一枚龙印，这才化作金粉消散。
全场死寂。
周景琰望着那枚丹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他望着林昭昭被汗水打湿的鬓角，又看了看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龙凰血脉光纹，突然想起昨夜在栖梧阁外听见的系统提示音——原来从她穿书那日起，命运的线就己经缠上了龙脉。
林昭昭望着手中的"龙息丹"，感受着识海里突然多出的记忆碎片：前朝女帝持此鼎镇龙脉，却被巫族暗算封印......她苦笑——本想当条咸鱼躺平，这下倒好，连龙脉继承者的身份都暴露了。
演武场的风突然卷起一片龙鳞金粉，落在她肩头。
林昭昭抬眼，正撞上周景琰的目光。
他站在观礼席最前端，龙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龙鳞，嘴角却勾着抹极淡的笑，像是早等着这一天。
"林乡君这炉丹......"张大人的声音发颤，"当得丹王。"
林昭昭接过"丹王"金印时，袖中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龙脉认主完成，隐藏任务'镇国'己触发。"她望着台下容妃扭曲的脸，望着青冥子攥紧的玉牌，更望着周景琰眼中翻涌的暗潮，突然明白——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