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华很识趣地接下了这个理由,
得体地回道:
“不用谢。
就算不是你,换做是别人,
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过你以后在外面真的得小心一点,
别总是这么莽撞,
还是很容易遇到坏人的。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
话到此处,易中华停住了。
他不能改变得太明显。
以前的易中华是个混蛋,
如今怎么能突然把自己标榜成好人?
“像你这么什么?”
冉秋叶好奇地想听听他怎么评价自己。
“我是说,
毕竟我们算是认识的,你是我叔叔的邻居。
你不可能每次在外面都遇上认识的人,
所以还是自己得要多加小心。”易中华说。
冉秋叶心想:
我平时可谨慎着呢,只有为了你,才会冲动不计后果。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易中华把铝饭盒里的两个馒头拿了出来。
冉秋叶接过馒头的时候,
好想发嗲说一句:
“你喂我吃!”
至此,她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嘴上一口一个“渣男”的,
其实她根本恨不起来那个人。
也只有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理性的自己才能勉强占领主导地位。
一旦他出现,
哪怕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出现,
理性的自己就会完败,
那个恋爱脑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主人格。
她当然没说出那句“喂我吃”,
即便是恋爱脑人格,也还是有理智的,
这话一出,岂不要把易中华吓死!
“其实你人挺好的呀,可能只是缺少一些机会让一大爷看到你的优点。”
冉秋叶决定要全力以赴帮他去城里。
她突然不急着穿回去了,
就算要回去,
先在这儿谈个恋爱也挺好。
看来,谈恋爱这事儿,
没有绝对的想与不想,
主要是跟谁。
“小时候确实挺混账的,不能怪我叔。”易中华苦笑道。
“你今天从野狗嘴下救了我一命,
我得报答你!
这事儿让我帮你,
我想办法给你制造机会,你好好表现。
三次五次的,我就不信一大爷不改观。”
冉秋叶己经开动小脑筋开始谋划了,
她的急切甚至不比当事人少。
易中华淡然一笑,
不动声色道:“那我可是赚大了。”
他观察着此处环境,似乎在考虑别的事情。
“要不你今晚就睡这病床上吧,
来都来了。
明天一早我背你去车站坐车回去。”
“我一个人吗?我……有点害怕。”
在喜欢的人面前,冉秋叶当然要表现出娇滴滴的一面。
“放心,我在这儿陪你。”易中华解释说。
“啊?”
冉秋叶瞪大眼睛,因为这保健室只有一张窄病床。
易中华这次笑得比刚才欢,
“想什么呢,我拿椅子拼一拼,睡外面那间。”
冉秋叶心想:
我就是装一下,
我巴不得这是我那个时代,
有张大床呢,
实在在可惜。
一人吃完一个包子,易中华就开始动手用椅子和方凳拼凑他的临时床了。
弄完对冉秋叶说了一句,
睡吧。
然后就熄了灯去外屋睡觉了。
但其实时间还早的很,
虽然没有钟,但估摸着也就七八点。
这……这么早就睡了?
不再聊会儿天吗?
冉秋叶有苦说不出:她苦恼于这个男人太守男德了。
“他是真的一点歪心思都没有,还是怂?
他不都看到我刚看他的拉丝的眼神了吗?
妈的,最气人的是,
他没歪心思,
但我有!”
冉秋叶在那咯吱咯吱的病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她悟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要让一大爷对他改观,
他想去城里,
而得到我的帮助对他来说是大有益处的。
他不敢冒险,
万一毛手毛脚惹恼我,
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就亏大了。
行,那我主动点,打消他的顾虑!
想到此处,冉秋叶安静下来,闭目装熟睡。
她在脑中预演了多次怎样装梦魇,
在这儿谈个恋爱说不定能自学成才成为演员。
这里条件实在太差,自己脚又受伤了,
要是脚没受伤,然后有张舒服的床的话,
何必这么麻烦?
追男人嘛,
长得丑才需要方法,
长得美首接扑不就完了!
冉秋叶也不是没想过矜持一点,来日方长。
但是就算以后他搬去西合院了,
人多眼杂,
像这样能孤男寡女一整夜共处一室的机会,
怕是也很难有。
所以,指望以后不如把握现在。
时机差不多了,她就开始做噩梦了,
先是小声呻吟,
然后放大声音越来越紧张,
最后惊叫坐起。
易中华闻声跑进来查看,
冉秋叶噗一下就抱住了他。
“狗!有野狗追我!好可怕!”她带着哭腔说。
“没有狗,是你做噩梦了。”
易中华试图从腰间掰开她的手,
“你自己看看,哪里有狗?”
冉秋叶就当没听见,
反正就是不撒手,
还把头靠在人家的胸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别人口中人渣似的易中华,
竟然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
真的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用力地,决绝地,远远地,
将她推开。
“是做梦,这里很安全,快睡吧。”
冷淡地丢下这句话,
就走了。
冉秋叶坐在那儿,尴尬得想要抠脚底!
我……我如此没有魅力的吗?
还是这个年代的人太保守,
我这样,吓到他了?
啊啊啊啊!!!好丢人啊!!!好气啊!!!
她再望去易中华的方向,
人家己经安静躺下又睡了,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冉秋叶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大概是一边咽着吐的血一边睡的。
第二天一大早,易中华送她回去坐车,
她没拒绝,因为实在怕路上再有狗。
易中华说陪她坐回去,不然她下车后没法走路。
冉秋叶拒绝了,这一来一回又得一天。
你既然对我没意思,那我也没理由麻烦你。
睡了一晚脚腕好些了,
她找来一根粗长的树枝撑着,
勉强能走。
临走前,她给易中华吃了颗定心丸:
“你的事我会帮你的。”
最后的最后,她得给自己找回点颜面。
“昨晚的事就不告诉第三个人了吧,就像你说的,人言可畏。如果让你对象知道了,更会引起误会。”
很明显,
她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
颜面不颜面的,她没那么在乎。
她只想排除一种可能,
因为昨晚易中华的冷淡,
让她不得不猜想这种可能,
就是他己经有女朋友了,甚至是结婚了。
然而,竟然,
易中华没有否认!
她在等着他说:“我哪有什么对象!”
但是他没说。
只说了一句:“放心,不会说的。”
冉秋叶的心,哇凉哇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