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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孙猎户家，林富贵总是格外勤快。
做饭、打扫这些活计自不必说，闲暇时还不忘陪老猎户斗嘴解闷。
算是提供一定的情绪价值，不然他怕老头闲的自闭。
这套“勤快干活+贴心陪聊“的组合拳，正是他能在孙猎户这儿站稳脚跟的生存之道。
虽说总被嫌弃饭量大，但只要不往外带，老猎户对他倒是从不吝啬。
“这块麋鹿肉搁的得有些日子了，你看着拾掇几个菜。”孙猎户说着，将一大块烟熏肉甩到案板前。
林富贵抬眼一瞧——好家伙，少说十斤往上！
转头望着老头佯装毫不在意，潇洒离去的背影，心头涌起暖意，嘴角不自觉扬起狡黠的弧度：
“谢师父赏！赶明儿一定给您物色个师娘！”
“赛连木！”孙猎户一个趔趄，嘴上骂道。
转身，快走两步，抬脚就踹，瞪圆的眼睛里却藏着笑意，故作严厉的继续道：
“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
说完，作势就要夺回熏肉。
林富贵灵巧地架住老头胳膊，嬉笑着把人往厨房外推：
“开个玩笑还带扣眼珠子的？您这脾气可得改改。
我是真心疼您——瞧这屋里乱得，有个师娘帮着拾掇多好？”
“狗崽子还贫！”孙猎户作势又要踢，不过看到林富贵那骨瘦如柴的小身板，还是忍住了。
不过嘴上却没绕了林富贵，继续说道：“赶紧做饭，再磨蹭信不信打断你的腿？
要不是你有手好厨艺救了你，今天我非给你打残了不可！”
“您哪舍得啊？”
林富贵用手轻拍着老头用脚在裤腿上蹭的灰，笑得见牙不见眼，抖着机灵道：
“您真要使劲，我这身骨头架子早散架喽！”
孙猎户哼了一声转身，背过脸的瞬间，皱纹里却绽开藏不住的笑意。
在这基本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孤独本是常态。
可自从这个瘦得像竹竿似的小子隔三差五来搅和，老猎户死水般的生活竟渐渐有了生气。
无论是争论箭术的较真，还是收拾猎物时的默契，甚至那些故意找茬的斗嘴，都成了木屋里最鲜活的点缀。
从菜园摘果到灶台生火，林富贵用他特有的方式，一点一滴地填补着老人精神世界的空白。
林富贵就像穿透林间的冬日暖阳，不知不觉间，融化了老人心里经年的冰霜。
当西菜一汤摆上桌时，粗瓷大碗里升腾的香气格外：
芹菜炒麋鹿肉泛着油光，爆炒鳝段滋滋作响，红烧野猪肉浓油赤酱，粉条熏肉白菜大杂烩热气腾腾，还有一盆奶白的野鸟汤。
这年月里，老猎户绝对属于那种经济比较富裕的，这从吃饭的大瓷碗就能看出来。
厨房里的一应厨具和调料，林富贵帮其置备全花了有一百多，这老头眼睛都没眨一下！
“鳝鱼哪来的？”孙猎户夹起金黄的鳝段问道。
林富贵正抱着竹桶盛汕米掺杂着高粱米的二米饭，随口应道：
“昨晚上我跟几个同村的人一起挖的。
明早上我想带半扇猪肉回去，给他们和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不是说要当拜师礼？”老头嚼着鳝鱼，翻着白眼揶揄道。
林富贵用双手把米饭恭敬地摆到师父面前，自己却抱着饭桶，坐到老头对面理首气壮说：
“拜师礼是让您验收箭术，又不是野猪肉。
再说了，您自己就是狩猎的高手，还能缺这点嚼谷？
您要真稀罕，改日我再给你猎头更大的！”
见老头不再搭腔，他偷笑着扒起饭来——这场师徒间的博弈，从来都是这样有来有往。
但老头嘴笨，大多时候都只能以沉默应对。
孙猎户撇了撇嘴，之所以不再继续言语，主要是觉着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多吃口菜呢！
反正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我这'拜师礼'可是实打实的本事，您瞧这箭法可还入眼？”
林富贵夹起块野猪肉晃了晃，继续道：
“至于这肉，您仓库里熏制的那些怕是要堆不下了吧？”
孙猎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筷子却不停歇。
心里想着：这小子要是放开肚皮，这桌菜怕是马上要见底。
眼瞅着林富贵又要夹膳段，老头突然敲敲碗边：
“去，给我把酒拿过来。”
话音未落，又飞快夹走两块金黄的鳝段。
这陈年野味他早吃腻了，唯独现抓的鳝鱼还算新鲜。
在这饥荒年月，也就他这样的老猎户敢挑嘴。
林富贵磨蹭着起身，临走还不忘瞪老头一眼。
这老滑头总在他动筷时支使人，等他抱着酒坛回来，膳段果然少了小半。
“再给我剥根葱来，我就着吃。”孙猎户抿着酒，等林富贵刚坐下又开始使坏。
林富贵连忙告饶道：“这鳝鱼我昨儿吃撑了，今儿全孝敬您！还不行？
您就别折腾我了！吃口饭都不让人消停。”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还是去厨房给老头剥了根葱拿过来。
不过显然刚才他说的话起了作用，老头将鳝鱼放到自己面前后，就没继续整什么幺蛾子了。
自从那神秘空间显现，困扰多年的‘饕餮症’己经不药而愈。
今天之所以做这么多菜，主要是想探究一下自己的胃还能不能继续装这么多的东西。
见膳段保住了，林富贵也真没再继续跟自己抢食，眯着眼悠哉的喝起小酒。
作为一个不差钱，又不需要养家的老鳏夫，孙猎户虽然喝的也是散酒，但却是3毛一斤的陈年三粮纯酿。
这跟自己爷爷现在喝5分钱一斤的红薯酒还舍不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给你也来一碗？”孙猎户被林富贵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举着酒碗问了句。
林富贵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爷爷为了我，5分钱的红薯酒现在都己经舍不得喝了！
求您后天就别难为他了。”
虽然林富贵嘴上喊着对方师父，但是人家根本没应下，算不得数。
所以这种比较昂贵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主动伸手惹人厌烦。
跟这里吃点喝点己经是孙猎户大度了，再得寸进尺就该让人瞧不起了。
要不是刚杀的野猪是自己打的，林富贵压根不可能提往家拿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