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北宋一一学习版

第3章 嵩山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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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梦回北宋一一学习版
作者:
绵绵的撕手鸡
本章字数:
4870
更新时间:
2025-07-08

冰冷的雨水持续不断地敲打在顾冰痕的脸上、身上,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挣扎着,用仅存的气力从冰冷的河水中完全爬上岸,瘫倒在湿滑的鹅卵石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肺部火辣辣的疼。

失明带来的无助感在荒野中被无限放大。他侧耳倾听:身后是奔腾不息的江水轰鸣,前方则是无边无际的风声、雨声,以及各种从未听过的、来自丛林深处的奇异声响——尖锐的虫鸣、不知名野兽的低嗥、风吹过茂密树叶的沙沙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充满未知危险的世界。

饥饿如同跗骨之蛆,猛烈地啃噬着他的胃。他必须找到食物。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避开江水,向感觉更干燥、植被更茂密的方向爬去。指尖触碰到潮湿的泥土、粗糙的树根、滑腻的苔藓、带刺的藤蔓。他摸索着,揪下一切能触及的植物嫩叶、茎秆,塞入口中咀嚼。苦涩、酸麻、土腥味……大多数难以下咽,甚至引起阵阵恶心。他强迫自己吞咽,胃部却因不适而痉挛。

一次,他摸到一种叶片肥厚、茎秆多汁的植物,饥渴难耐下,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一股难以形容的辛辣灼烧感瞬间充斥口腔,首冲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涕泪横流,感觉喉咙像被火炭烫过,几乎窒息。他连滚爬爬地扑到一处积水洼边,拼命灌水,才稍稍缓解那致命的灼烧感。那是某种剧毒的植物。死亡的恐惧比在诏狱中更真实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在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的山林里,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的陷阱。

寒冷、饥饿、伤痛和无处不在的危险,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他蜷缩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粗糙的树皮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感。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地闪现出来——那是多年前,一个名叫陶弦的故友,在一次秉烛夜谈中,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过:“若真有走投无路那一天,不妨去岭南寻寻‘松山’。听说那里山深林密,人迹罕至,倒是个避祸的好去处,就是得有本事活下来……”

“松山……” 顾冰痕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这个名字在绝境中给了他一丝渺茫的指引。陶弦,那个才华横溢、性情疏朗的挚友,多年前据说死于倭乱,尸骨无存。此刻,这句早己遗忘的闲谈,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摸索着腰间,那里贴身藏着唯一一件不属于囚徒的物品——一块半旧的、质地粗硬的汗巾,是入狱前身上仅存之物。他颤抖的手指仔细地抚摸着汗巾的每一个角落。突然,指尖在汗巾一角触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布料本身的凸起感。他心中一动,用指甲反复刮擦、按压,终于确认,那是一个用几乎同色丝线绣成的、极其微小简陋的图案:一座山峰的轮廓,山腰处,有一个更小的、类似标记的点。

希望的火星骤然亮起!这或许是陶弦留下的某种线索?他不再茫然乱撞,开始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用全部心神去感知周围的环境:风带来的气息(泥土、腐殖质、远处某种清苦的植物香?)、水流的方向(除了身后的大江,似乎还有更清晰的山溪声?)、鸟鸣聚集的方位……他将这些零碎的信息在脑海中艰难地拼凑,试图判断山势走向。他朝着记忆中绣纹标记暗示的大致方位,开始了更加艰难的跋涉。

荆棘撕扯着他早己破烂不堪的囚衣,尖锐的岩石磨破了他赤着的脚板,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和沉重的喘息。他跌倒,爬起,再跌倒。支撑他的,是腰间旧伤处那在寒冷和危机刺激下持续的、仿佛在指引方向的刺痛感,以及脑海中那幅模糊的绣纹地图。

不知攀爬了多少个日夜,空气骤然变得清冽,水声轰鸣变得清晰洪亮,不再是江水的奔腾,而是瀑布砸落深潭的巨响。空气中那股清苦的植物药香也越发浓郁,其间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沉淀心灵的宁静气息。他疲惫地靠在一棵巨大的、树皮斑驳虬结的古松下,贪婪地呼吸着这独特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传入耳中。不是金属,更像是石头与石头有节奏的碰撞,清脆、冷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瀑布的轰鸣中清晰可辨。敲击的节奏并不连贯,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次敲击都像叩击在寂静的山谷之心上。

顾冰痕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循着声音,摸索前行。脚下的路似乎变得相对平整,有被简单清理过的痕迹。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壁,前方豁然开朗(虽然看不见,但扑面而来的风、骤然改变的回声和空气中更浓郁的清苦药香让他感知到了空间的开阔)。敲击声戛然而止。

一个平静无波、听不出年龄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瀑布的轰鸣:“迷途之人,何故扰我清音?”

顾冰痕浑身剧震!这声音……虽然褪尽了记忆中的清朗,变得如古井寒潭般沉寂,但那独特的音质……是陶弦!绝对是他!

“陶……陶弦?” 顾冰痕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是你吗?我是……冰痕啊!” 他摸索着向前,踉跄着,想要抓住声音的来源。

然而,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山风呼啸,瀑布轰鸣。许久,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彻底的疏离:“陶弦?此名早己随朽骨葬于尘土。山中只有抚石之人,无姓无字。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 顾冰痕嘶吼,积压多年的愧疚、悲痛、重逢的狂喜和被否认的绝望瞬间爆发,“你的声音!我认得!当年……” 话语哽在喉头,剧烈的咳嗽让他佝偻着身体,几乎窒息。

“前尘旧事,如露如电,皆己消散。” 声音依旧无波无澜,“此地唯有松风石语,无有故人旧怨。你身负重伤,气息浊乱,心绪如沸汤,扰了此山清寂。饮下此水,暂安神魂。”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个冰凉粗糙的石碗被塞入顾冰痕颤抖的手中。碗中之水清冽甘甜,入口却有一股强烈的、首冲顶门的清苦药气,瞬间压下他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咳嗽,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凉镇静感。

顾冰痕捧着石碗,失明的眼眶茫然地“望”向前方。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的陌生感将他淹没。眼前之人,有着故友的声音,内里却像一块被山风吹砺了千年的石头。松山有烛,烛在何处?这拒人千里、心如顽石之人,难道就是陶弦所说的“烛”?他饮尽苦水,那清冷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如同此刻的心情。腰间旧伤的刺痛感再次清晰起来,隐隐扯向瀑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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