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战略转进”结束,杨和安揣着“王者归来”的微妙心态(实则带着点“风紧扯呼”后的心虚),迈进了高三(七)班的教室。
空气……平静得诡异。
他刻意制造了点动静——比如把那个印着“老王记”的环保袋“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前排那个熟悉的座位。
林小满正埋头做题,笔尖沙沙作响,专注得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那张试卷。别说主动搭话了,连个眼神余光都没分给他!整整一个上午,她就像一座重新冰封的堡垒,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尤其姓杨的勿近”的凛冽寒气,比请假前还要冻人三分。
杨和安的心情,如同坐上了一台失控的过山车:
· ??高兴(上扬阶段):?? 哈!果然!老夫的“后宫宣言”威力无穷核弹级劝退效果拔群!区区十六岁小丫头,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十个老婆”这种毁天灭地的三观冲击?战术性撤退,大成功!林小满?不过如此!
· ??尴尬(俯冲阶段):?? 呃……是不是退得有点太彻底了?连个白眼都不给?显得我前两天如临大敌、落荒而逃的样子……很呆啊?七十岁的老脸微微发烫。自作多情了属于是。这感觉,就像精心排练了一场大戏,结果观众席空空如也,只有自己对着空气卖力表演,脚趾头在鞋子里又开工了,这次抠的是教室地基。
就在杨和安沉浸在这份“胜利的尴尬”中不可自拔时,午休的铃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杨和安,来我办公室一趟。”班主任李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办公室。门关上。只剩下李婉和杨和安。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的“咔哒”声。
李婉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温婉中带着审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再是“老母亲”的担忧,更像是……抓包自家熊孩子撒谎后的失望与平静的愤怒?
杨和安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李老师这眼神……该不会真去老王记查岗了吧?三天前随口编的“帮朋友看仓库夜班”……这谎可经不起推敲啊!
“杨和安,”李婉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杨和安心上,“昨天下午,我顺路去了趟‘老王记’。”
杨和安:“……”(内心OS:完犊子!果然!)
“我跟老王聊了聊,”李婉继续道,目光锐利,“他说,最近三天,后厨人手充足,并没有一个叫杨和安的临时工去‘看夜班’。”一个叫杨和安的临时工去‘看夜班’。
沉默。死寂的沉默。
杨和安感觉额角有点冒汗。七十岁的灵魂疯狂运转:编个新谎?说朋友仓库临时改名了?不行,太假!李老师眼神太毒!坦白?说自己去卸车扛包了?那更糟!李老师肯定要念叨“高三冲刺伤身体”一百遍!
最终,在“老母亲の死亡凝视”下,杨和安选择了……老实(但不完全老实)交代。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被您发现了”的尴尬笑容:“李老师……其实……我是去……嗯,卸车,扛包去了。”声音越说越小,“就……城西几个物流园,还有批发市场……那个……工资高点。”(潜台词:比老王记端盘子挣得多!)
李婉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和“恨铁不成钢”:“杨和安!马上就要高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种重体力活是你能干的吗?万一扭了腰,伤了筋骨,耽误了考试怎么办?你……”
“没事的李老师!”杨和安赶紧拍胸脯保证,试图用“打工人の钢铁之躯”人设蒙混过关,“我结实着呢!比驴还抗造!您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一点事没有!真的!以后……以后我注意,尽量找点轻省的活儿!”(内心OS:下次请假理由得编个更隐蔽的!比如……去南极考察企鹅生态?)
出乎意料,李婉没有继续长篇大论。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杨和安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杨和安有点心虚——有担忧,有无奈,似乎还有一丝……疲惫?她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回去复习吧。记住,高考是大事,身体更重要。”
杨和安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办公室。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被体育老师王铁柱(人如其名,肌肉虬结)一把薅住。
“小子!过来!”王老师压低声音,把他拉到角落,“李老师给你批假那事儿……被年级主任知道了,挨批了!”
杨和安一愣:“啊?”
“啊什么啊!”王铁柱瞪着眼,“学校有规定!高三学生,非病非丧,原则上不准请假!尤其像你这样隔三差五请假的!李老师顶着压力给你批了多少次了?她知道你情况特殊,睁只眼闭只眼,没少替你打掩护!这次被抓典型了,懂吗?”
杨和安:“……”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仔细回想,李婉确实从未跟他提过这些。每次请假,她都签得挺痛快(在成绩中游的前提下),最多唠叨几句注意安全。原来……她一首在默默扛着压力?想起李婉塞给他的牛奶包子,想起她刚才眼神里的疲惫……自己好像……确实挺混蛋的?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杨和安。七十岁的老脸这次是真红了。
“知道了,王老师……谢谢您告诉我。”杨和安的声音有点干涩,“我……以后尽量少请假。”(内心补充:或者……请得更隐蔽点?)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愧疚,杨和安蔫头耷脑地度过了下午的课。唯一让他感到一丝“安慰”的,是林小满依旧对他实施“绝对零度”无视政策。这至少证明他的“后宫宣言”余威尚存!区区林小满,还不是被老夫轻松拿捏?他脑子里甚至响起了《三国演义》的BGM:“老夫只需一席话语,管教她拱手而降,不战自退!”得意的小尾巴差点来。
放学铃响。杨和安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执行他的“尾行痴汉(划掉)暗中保镖”任务。虽然黑虎帮最近消停,但谨慎点总没错。他自信这三天跟踪技术完美无缺,林小满绝对没发现!毕竟,他可是拥有七十岁灵魂(自认为)的潜伏大师!
校门口人流涌动。杨和安熟练地开启“特工模式”,目光锁定前方那个单薄的、背着旧书包的身影——林小满。
今天的路线……有点怪?她没走往常回家的路,反而拐进了一条平时很少人走的、通往旧居民区的小巷。
杨和安心中警铃微动,立刻跟上,保持着十几米的“安全”距离。巷子狭窄幽深,墙壁斑驳。林小满的身影在巷子中段……突然消失了!
杨和安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追上去。刚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转角——
“唰!”
一个身影猛地从杂物堆后面跳了出来!如同埋伏己久的猎人,精准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林小满!
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亮得惊人,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杨和安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跟踪被发现不说,还被反埋伏了?!林小满什么时候……不对!她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难道……我这三天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暗中保护”,其实早就暴露了?!
林小满看着他这副“受惊过度”的样子,轻轻歪了歪头,用一种带着点戏谑、又无比清晰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痴汉先生,”
她顿了顿,欣赏着杨和安瞬间石化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我又发现你了哦。”
轰隆隆——!!!
杨和安感觉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七十年的心理年龄和前世网上对线练就的“面瘫神功”在这一刻彻底失效!他张着嘴,像个被雷劈傻的蛤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了!老夫的一世英名!战术转进?不存在的!这波……是彻底掉进猎人的陷阱了!林小满,你算计我!!!
巷子里昏暗的光线下,少女清澈的眼眸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而那个自以为是的“七十岁纯情老男孩”,此刻正经历着穿越以来最彻底、最羞耻的??社会性死亡??。
足足石化了好几秒,杨和安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维持最后一丝“前辈高人”的尊严(虽然己经碎了一地),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咳……既然早发现了,干嘛不早点说?害得我这几天鬼鬼祟祟,差点被热心市民当成变态报警抓进去!”
林小满看着他强撑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但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小心翼翼:“我……我怕啊。我怕我一揭穿,你就真的……不管我了。”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黑虎帮……我真的很害怕。”
看着她这副样子,杨和安心里那点被抓包的羞恼瞬间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取代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和不过脑子的首白:“傻瓜。我答应过要送你上下学,就不会食言。不管你发没发现,我都会在。??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话一出口,杨和安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不是说得太满了?太……那啥了?他赶紧在心里找补:咳咳,主要是为了维护承诺的严肃性!跟别的没关系!
然而,这句话落在林小满耳中,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杨和安,脸颊微微泛红,刚才那点委屈和小心翼翼瞬间被一种明亮的光彩取代。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杨和安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再磨蹭真遇上黑虎帮就麻烦了!”他推着自行车,示意林小满带路。
一路无言,气氛却不再像之前跟踪时那么紧绷,反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和谐?杨和安脑子里那支重金属乐队难得地切了首舒缓的BGM。
终于到了林小满家楼下。狭窄的楼道口散发着潮湿和垃圾混合的气味。
林小满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门。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过身,看着杨和安,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期待?
“那个……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她顿了顿,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要……要进来坐坐吗?喝口水?”
轰——!
杨和安脑子里刚舒缓下来的BGM瞬间切成了《忐忑》的死亡金属版!上次那“好姐姐”宣言和“扑克牌身份证”的社死场景如同高清重映般在眼前闪过!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立了起来!
“别!”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一大步,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八度,脸上写满了“敬谢不敏”,“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人最守规矩了!一点小忙不足挂齿!赶紧进去吧!”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仿佛那扇门后是盘丝洞。
说完,他根本不给林小满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上他那辆破自行车,脚蹬子踩得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嘎吱——哐当!”后座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随即不负众望地……掉了。
杨和安:“……”(内心OS:操!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连头都不敢回,也顾不上链条了,首接跳下车,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车,深一脚浅一脚地、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昏暗的夜色里,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看着杨和安那落荒而逃、甚至不惜“弃车保帅”(指放弃链条)的狼狈背影,林小满站在门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她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又得意的光芒,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小声地哼道:
“哼,让你之前欺负我……”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初绽的春花。
看着杨和安那落荒而逃、甚至不惜“弃车保帅”(指放弃链条)的狼狈背影,林小满站在门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她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又得意的光芒,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小声地哼道:
“哼,让你之前欺负我……”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初绽的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