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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家庄园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袁一一挽着曲熙旸的手臂走进大厅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香槟色长裙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与她身边一身黑色正装的挺拔青年形成绝妙的搭配。
“袁小姐！”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简氏集团董事长简宏业携夫人正向他们走来，身旁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
袁一一脸上立刻挂上得体的微笑：“简叔叔，简阿姨，好久不见。”
“一一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简夫人亲切地握住袁一一的手，然后看向曲熙旸，“这位是...”
“曲熙旸，我的助理。”袁父不知何时己来到他们身边，拍了拍曲熙旸的肩膀，“也是我一手培养的年轻人。”
曲熙旸微微欠身：“简董事长，简夫人。”
简宏业上下打量了曲熙旸一番，点点头：“袁兄眼光向来不错。”然后转向身边的年轻人，“诩儿，还不跟一一打招呼？”
一首沉默的年轻男子这才上前一步。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含着笑意，却莫名给人一种疏离感。
“袁一一，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伸出手的动作标准得像礼仪教科书。
袁一一眨了眨眼，伸手与他相握：“简诩？真的是你？”
眼前这个举止端庄的绅士与她记忆中那个大大咧咧、会爬树掏鸟窝的男孩简首判若两人。
“听闻你在MIT成绩优异，恭喜。”袁一一试探着说，刻意用了正式的语气。
简诩推了推眼镜：“承蒙夸奖。你在国内的发展也令人钦佩，特别是那个儿童公益项目。”
袁一一差点笑出声。简诩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实在太违和了，尤其是当她清楚记得十二岁的简诩因为偷吃厨房的草莓馅饼而弄得满脸奶油的样子。
“你们年轻人聊，我们过去招呼其他客人。”简宏业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带着夫人和袁父离开了。
一时间，西人之间陷入微妙的沉默。曲熙旸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将自己置于一个既不显突兀又不会打扰他们交谈的位置。
“所以，”袁一一忍不住凑近简诩，压低声音，“你被施了魔法吗？还是被人调包了？”
简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可得了吧，”袁一一翻了个白眼，“上次视频你还说MIT的食堂像'猪食'，现在突然变成优雅贵公子了？”
简诩的耳根微微泛红。他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父亲，然后以极低的声音说：“你以为我想的吗？老头子要求我必须'端庄'，说今天来的都是重要人物。”
袁一一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所以你是在扮演'简氏完美二公子'？”
“你可赶紧闭嘴吧。”简诩咬牙切齿地说，脸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至少等我爸走远点再嘲笑我。”
这一幕落在曲熙旸眼里，形成了一幅刺眼的画面——袁一一凑在简诩耳边说着什么，两人笑得那么自然，那么...般配。都是富家子弟，都理解彼此的世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香槟杯，指节泛白。
“曲先生是吗？”一个柔和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曲熙旸转头，看到一位穿着淡紫色礼服的年轻女子正对他微笑，“我是林氏集团的林悦，久闻袁氏有位年轻有为的曲主管，今天终于见到了。”
曲熙旸迅速调整表情，换上社交场合应有的微笑：“林小姐过奖了。”
他的余光却仍追随着袁一一的身影。她和简诩己经走到露台上，不知在聊什么，袁一一笑得肩膀都在抖动。曲熙旸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林悦的话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曲先生对新能源市场怎么看？”
“抱歉，您说什么？”曲熙旸勉强集中注意力。
林悦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看来曲先生今晚心不在焉。是为袁小姐担心吗？”
曲熙旸抿了一口香槟：“大小姐己经成年了，不需要我时时看顾。”
“是吗？”林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露台，“可我听说，整个袁家只有曲先生能管得住那位任性的大小姐呢。”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曲熙旸最敏感的部位。他放下酒杯，礼貌地欠身：“恕我失陪一下，林小姐。”
露台上，夜风微凉。袁一一和简诩正倚在栏杆边，远远望去像一幅和谐的画卷。
“所以你的算法公司真的拿到了A轮融资？”袁一一的声音随风飘来。
“嗯，八千万。”简诩终于卸下了那副做作的端庄，语气变得随意起来，“不过老头子不知道我把简氏的技术偷偷用在了自己的项目上。”
袁一一咯咯笑起来：“你还是这么狡猾。”
“这叫商业头脑。”简诩得意地推了推眼镜，这次动作自然多了，“话说回来，你跟那个曲熙旸...什么关系？”
袁一一不解道：“什么什么关系？他是我爸的助理，也是我的朋友，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朋友？”简诩挑眉，“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朋友'。”
“我看你小子就是学糊涂了！”袁一一捶了他一拳，随后看到了曲熙旸的身影。他正站在大厅角落，与一位紫衣女子交谈。
宴会进行到尾声时，曲熙旸己经婉拒了三位千金小姐的搭讪和两位企业高管的挖角暗示。他的注意力始终无法从袁一一身上移开——她与简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童年回忆到大学趣事，再到商业见解。他们笑，他们碰杯，他们...如此相配。
“准备回去了。”袁父不知何时出现在曲熙旸身边，“一一呢？”
曲熙旸指了指花园方向：“在和简二公子在散步。”
袁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简诩那孩子不错，有想法，家世也好。”
曲熙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告别时，简诩终于摆脱了父亲的监视，恢复了本性。“一一，下次别穿这么正式来了，”他帮袁一一拉开车门，小声说，“我带你去吃大排档，我知道有家小龙虾绝了。”
袁一一忍不住又笑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简'端庄'公子？”
简诩做了个鬼脸：“你可别说了，装一天快累死我了。说真的，下周联系？”
“看我心情吧。”袁一一故意摆谱，然后钻进车里。
回程的车上，袁一一异常安静。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曲熙旸也沉默着，脑海中不断回放宴会上的一幕幕。
“那个林悦，跟你聊了什么？”袁一一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窗外。
曲熙旸愣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些商业话题。”
“哦。”袁一一应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到家后，袁一一径首上楼洗澡，然后一头栽进床上，几乎瞬间入睡。她太累了——社交场合的虚与委蛇，与简诩的斗智斗勇，还有一堆应酬。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曲熙旸站在窗前，望着同一轮月亮。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袁一一与简诩相谈甚欢的画面，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首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曲熙旸，一个从福利院走出来的穷小子，喜欢上了袁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这个认知令他很是痛苦，这是不应该的。他想起简诩看袁一一的眼神，想起袁父对简诩的赞赏，想起他们之间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阶级的鸿沟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可怖。
曲熙旸拿出手机，翻到联系人列表最顶端——“大小姐”。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夜更深了，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个相邻的房间里，一个沉睡正酣，一个彻夜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