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侍卫长猛地回过神，看到王妃那形如恶鬼却稳如磐石的姿态，看到王爷胸膛那致命的喷涌确实被遏制，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下了恐惧。他厉声催促：“快！换水！干净的布！” 侍卫们如同惊弓之鸟，跌跌撞撞地执行命令，滚烫的热水不断端来，沾满脓血和腐肉的白布被迅速撤走。
净室内只剩下布块烫灼皮肉的嗤嗤声、侍卫粗重的喘息、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萧景珩的胸膛己不再起伏，若非苏晚死死钳住的止血钳下，那创口深处还在极其微弱地渗出暗红的血，他几乎与死人无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创口周围那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终于被高温和粗暴的清创手段剥离殆尽，露出了下方相对健康的、虽然同样血肉模糊但颜色鲜红的肌肉组织。创面依旧狰狞，边缘翻卷，深可见骨，但至少，那致命的污染源被暂时清除了。
苏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松了一丝。她扔掉手中滚烫、沾满污秽的布块，右手微微颤抖着伸向矮几。
她需要缝合线。需要将这片被剖开的胸膛重新闭合，防止二次污染和内脏脱出。在这个时代，肠线或丝线是最可能的替代品。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掠过矮几上那套冰冷的手术刀。目光，不受控制地扫向那把沾满污秽、被她随手丢弃的柳叶刀——之前，那块被剜出的毒源核心组织，连同那只诡异睁开的“血眼”，就曾粘附在那上面。
刀身依旧冰冷，反射着琉璃灯昏黄的光。上面沾满了紫黑的脓血和粘稠的组织液，一片狼藉。
然而，那块核桃大小的毒源核心，不见了。
那只冰冷怨毒的“血眼”，也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柳叶刀尖和刀身上残留的、格外粘稠深邃的几道紫黑色污迹，如同干涸的血痂，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超乎想象、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并非幻觉。
一股寒意顺着苏晚的脊椎悄然爬升。她强行移开目光，压下心头的悸动。现在不是探究那个的时候。
“针！线！”她嘶哑地命令，目光在矮几上扫视。没有现代的无菌缝合线，只有……几根细长的、打磨得异常尖锐的银针，和一缕颜色黯淡、质地坚韧的丝线被胡乱放在一个托盘里。显然是侍卫仓促间能找到的最接近的东西。
“按住他！压住伤口边缘！”苏晚抓起一根银针，手指捻起那缕丝线，动作因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没有持针器，没有镊子，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徒手缝合。
侍卫长立刻上前，用滚水烫过、稍微冷却的白布用力压住创口的一端边缘。另一名胆大的侍卫也咬牙上前，按住了另一端。
苏晚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排除。她的右手稳定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沾满污血的指尖捏着穿了丝线的银针，如同最精密的缝纫机，精准地刺入翻卷的皮肉边缘。
嗤！
针尖穿透皮肉，带来微弱的阻力。她手腕轻巧地一引，丝线带着血珠被拉出，再刺入对侧……
一针，又一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