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长安,对三人来说,如同龙归深渊,虎潜山林。这座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如今却处处充满了看不见的危险。
夜鸦的“清理者”小队,随时可能像附骨之蛆一样,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
李义启用了他最后的、也是最隐秘的“暗桩”——一个在西市管理着一家小小杂货铺的、看似毫不起眼的老掌柜。这家店铺,是李义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用一个毫不相干的身份置办的,店铺的地下,有一个精心打造的安全屋,除了李义和老狼,无人知晓。
这里,成了三人临时的指挥中心。
接下来的几天,一场无声无息的情报搜集战,在长安城的地下悄然展开。李义过去一年用金钱和利益编织的关系网,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无数关于“奇人异事”的线索,如同涓涓细流,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汇集到了这家小小的杂货铺。
竹简、手抄本、泛黄的旧报,在安全屋的桌案上堆成了小山。
李义和老狼负责初步筛选。他们用现代人的逻辑和思维,剔除了大量的无稽之谈。
“城南张屠户家里的老母猪,会说人话……这个划掉,纯属乡野村夫的臆想。” “长乐坊的井里,据说能捞出前朝的宝剑……这个也划掉,十有八九是好事者的杜撰。”
经过他们筛选的、存疑的线索,会交到沈浪手中,由他做最终的甄别。
沈浪的工作,则更像是专业的历史学家和民俗学者。他凭借着来自未来的、浩如烟海的知识储备,进行着精准的“排雷”。
“这个‘白鹿仙人’的故事,在《搜神记》里就有原型,是南北朝时期流传下来的旧闻,可以排除。” “这个‘神医’用的方子,我查过,是孙思邈早年一个不成形的古方,只是药效被夸大了而己,也排除。”
三天三夜过去,桌案上的卷宗越来越少,但三人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们筛掉了上百条看似“异常”的线索,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他们想要的、真正的“涟漪”。
就在李义都快要放弃这条路的时候,沈浪从一堆几乎被当作废纸的、记录着前朝隋末战乱时期的地方县志残卷中,翻出了一段不起眼的记载。
那段文字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
“……大业末,天下大乱,有大星坠于终南山翠华峰,地动山摇,山石崩摧,人以为不祥之兆。后有村民入山,见一残破道观,内有盲眼道人结庐而居,不与人言,不知其来历,三十年矣……”
“终南山……三十年前……盲眼道人……”李义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沈浪的眼中,也爆发出了一阵精光。
三十年前,正是时空局记录中,“老龟”小队失联的时间!
“大星坠落”,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时空穿梭艇坠毁时,产生的巨大能量!
而一个与世隔绝、三十年不与人来往的盲眼道人,正是“隐匿者”最完美的伪装!这个地点,远离长安的喧嚣,李义的情报网再厉害,也不可能关注到这种深山老林里的陈年旧事。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对上了!
沈浪迅速地铺开一张详细的长安周边堪舆图,手指重重地落在了城南那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上。
“找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们的‘最初异常’,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