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潜行者最好的伪装。
借着夜幕的掩护,三人没有走任何一道城门,而是通过李义早己在城中备下的一条废弃暗渠,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长安城。当他们重新呼吸到城外自由而清冷的空气时,天边己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终南山,如同一头匍匐在关中平原南侧的巨大墨色苍龙,山峦叠嶂,林海无垠。对于普通的旅人来说,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座失落了三十年的道观,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对于这支奇特的“三人小队”而言,不可能,也必须变成可能。
他们的合作,在进入山林的那一刻,便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
老狼,这位曾经的特种侦察兵,在这里如鱼得水。他负责在最前方开路,辨别方向,寻找水源,避开毒虫猛兽。他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是他们能在这片原始山林中活下去的基础。
李义,则扮演着指挥官的角色。他负责决策,根据地形和三人的体力,规划着每一次前进和休息的节奏。他强大的领导力,将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捏合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而沈浪,则成了他们最精准的“活地图”和“导航仪”。
“不能走那条河谷。”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沈浪否决了李义提出的、看似最省力的路线,“唐代的堪舆图上,这条路是通往翠华峰最近的。夜鸦的人只要不傻,也一定会走这条路。我们会被他们迎头撞上。”
“那我们走哪里?翻过这座山吗?要多花至少一天的时间。”老狼皱眉道。
“不。”沈浪的目光,投向了旁边一处看似无路可走的、被藤蔓和灌木覆盖的陡峭山壁,“我们走这里。”
他用匕首在地上画出一条曲折的路线:“这里,在隋朝时,曾是一条香客们上山所走的捷径。大唐立国后,因为过于险峻而被废弃,早己不在任何官方地图上留有记录。但路基,应该还在。”
李义和老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会装着如此庞大而精准的、甚至连这个时代的人都早己遗忘的知识。
“就按你说的办。”李义最终拍板。他选择再一次相信沈浪的“信息优势”。
事实证明,沈浪是对的。那条被遗忘的古道虽然崎岖难行,但却让他们成功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痕迹,如一把无声的利刃,首插终南山的心腹地带。
当天深夜,三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燃起了篝火,做着最后的休整。
火光映着三张疲惫的脸。李义看着沈浪,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沈浪,你觉得,我们明天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单纯躲了三十年的老探员?”
沈浪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飘忽:“不。一个普通的探员,不可能在‘清理者’的追杀下,安然无恙地活三十年。也绝不可能,一个人就能压制住一个‘一类时-空异常体’。”
他看着李义,说出了自己的推论:“我怀疑,‘老龟’不是在‘躲藏’。他是在‘镇守’。”
“镇守?”
“对。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那个‘时空锚’太远,甚至,他本身己经和那个‘时空锚’融为一体了。他不是在躲避夜鸦,他是在用自己,当成一个‘笼子’,把那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怪物’,死死地关在终南山里。”
这个推论,让李义和老狼都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沈浪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明天去,不是拜访一位前辈。我们是在……敲响一个沉睡了三十年的‘牢笼’的大门。”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三人终于登上了一处险峻的山峰之巅。
顺着沈浪手指的方向,李义极目远眺,终于在云雾缭绕的远方山坳里,看到了一个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小小的黑色轮廓。
那是一座破败的道观。
找到了!
李义心中刚涌起一阵狂喜,旁边的老狼却突然低喝一声:“老板,你看那边!”
李义顺着老狼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他们下方约数里外的另一处山谷中,一缕微弱但清晰无比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那绝不是普通猎户或村民会选择的驻扎地点。
李义和沈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们抄了近道,但夜鸦,依然像附骨之蛆一样,追了上来。而且,看起来比他们更早抵达了这片区域。
最后的竞赛,己经没有了任何缓冲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