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凌霄殿。
幽蓝冰冷的玄冰之光永恒流淌。
云景澄那句“为吾妻苏落念而来!”的决绝宣告,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空旷死寂的殿堂中激起无形的滔天巨浪!
阶下侍立的几位西夜重臣,身着素白或冰蓝的朝服,面容沉肃如冰雕。
当“吾妻苏落念”几个字清晰地落入耳中时,他们古井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与探究。
苏落念? 从未听闻陛下后宫有此名号! 静雪轩…那位被陛下严令守护、讳莫如深的“夫人”?
她竟是…大周首辅的妻子?!还育有子嗣?!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几位臣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秘闻?!
陛下竟强行掳掠他国重臣之妻?!
然而! 当他们震惊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高踞冰阶王座之上的帝王时—— 南宫慕澈
依旧端坐如神祇。
冰蓝色的眼眸淡漠无波,甚至…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云景澄宣告的不是夺妻之恨,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这份绝对的平静,如同无形的冰墙,瞬间冻结了所有臣子心中的惊疑!
陛下…知晓!
陛下…默许!
甚至…陛下乐见其成!
众大臣对南宫慕澈近乎神明的崇拜与绝对服从早己刻入骨血。
既然陛下没有动怒,没有解释,甚至带着一丝玩味…那么,这位“苏夫人”是谁的妻子,便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陛下的“净土”!是陛下展现无上威权的象征!
所有疑惑被瞬间压下,几位重臣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恢复了绝对的恭顺与静默。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唯有那无形的压力更加沉重,如同实质的冰山,沉沉压在阶下西人身上。
这份基于对帝王盲目敬服而产生的集体静默,无声地宣告着西夜这架冰冷机器的绝对服从,比任何言语的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南宫慕澈冰蓝色的眼眸终于完全睁开,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冰湖,清晰地映出台阶下云景澄孤绝的身影,和他怀中那个小小的襁褓。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昨晚的警告——自由?妄想!踏出殿门便是记忆消散!
他也记得自己对南宫明玥的允诺——只要不惹怒他,或许可以活着离开!
可云景澄…还是来了!
带着如此明确的目的,如此决绝的姿态,甚至…带着他与苏落念血脉相连的证据!
他要做什么? 视死如归?用生命来证明他的情比金坚?
还是…妄图用所谓的“诚意”和那个孩子,来撼动他南宫慕澈认定的“净土”归属?妄图一家三口在这西夜冰宫重逢?
荒谬! 可笑!
但这荒谬与可笑之中,却点燃了南宫慕澈沉寂血液深处最炽热的兴奋!
西夜皇室骨血中那份对极致刺激、对掌控命运、对碾碎抵抗的渴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引爆!
那份常年被佛经压抑的暴躁因子,在苏落念身上得到部分宣泄后,此刻竟找到了一个更宏大、更刺激的宣泄口!
他看着云景澄那双燃烧着绝望与孤勇的眼睛,看着他怀中那个沉睡的、酷似苏落念的小小生命… 南宫慕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曲的快意!
这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欲满足,而是一场由他亲手开启、掌控全局、观赏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顶级盛宴!
南宫慕澈内心暗言,带着嗜血的期待:
“云景澄…你果然没让孤王失望…”
“带着这孽种来…是想唤醒她的母性?还是想用这弱小的生命博取孤王的…怜悯?”
“有意思…”
“让孤王看看…你这‘诚意’,究竟值几斤几两?”
“让孤王看看…你能在这片‘净土’上…掀起多大的痛苦浪潮?”
“你的绝望…你的挣扎…将成为孤王与‘净土’共赏的…最佳剧目!”
南宫慕澈冰封的完美面容上,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些,眼底翻涌着冰冷而残酷的期待。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能更舒适地观赏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开场。
感受到王座上那如同实质的、带着玩味与审视的目光,
云景澄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但他不能退缩!他己经没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行稳住几乎要颤抖的手臂,将怀中熟睡的云曦小心翼翼地交给身旁的映微。
映微脸色苍白,抱着小少爷的手都在发抖,却强撑着稳稳接过。
云景澄再次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碎了心中最后的软弱!
他目光如炬,死死锁着王座上的冰雪帝王,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
“陛下!”
“此乃大周江南十三州三年赋税账册副本,及玉城通衢枢纽三成商股契书!”
玉璟和适时上前一步,躬身双手奉上那古朴的紫檀木盒
“此为我等…赎回吾妻苏落念之…诚意!”
“恳请陛下…开恩!”
江南赋税!玉城商股!
这几乎是大周江南命脉与玉城根基的一部分!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代价!是云景澄与玉璟和倾尽所有、孤注一掷的豪赌!
全场死寂!
连那几位眼观鼻、鼻观心的西夜重臣,指尖都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这份“诚意”…太重了!重到足以让任何帝王心动!
南宫慕澈冰蓝色的眼眸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但那不是心动,而是更深沉的玩味与…一丝被冒犯的冰冷!
内心讥讽:
“用金钱…来丈量孤王的‘净土’?”
“云景澄…你是在侮辱孤王…还是在侮辱她?”
然而,云景澄的“诚意”并未结束!
他猛地转身,从映微怀中接过刚刚被惊扰而有些不安、正揉着眼睛懵懂醒来的云曦!
双臂有些颤抖,却无比坚定地将孩子高高举起,首面那九级冰阶之上的神明帝王!
孩子的脸,清晰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南宫慕澈的视线之下!
云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周围冰冷压抑的气氛吓到了,小嘴一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发出惊恐而委屈的呜咽:
“呜…爹…爹…怕…”
这稚嫩的、带着恐惧的哭腔,在这片死寂的神殿中,如同最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向每一个人的心!
云景澄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而绝望,带着孤狼般的悲鸣:
“陛下!”
“此为…吾儿云曦!”
“落念…十月怀胎…骨开十指所生!”
“母子连心…血脉难断!”
“稚子何辜…日夜啼哭…思母成疾!”
“恳请陛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准其母子…一见!”
“臣…云景澄…”
“愿以此身…任凭陛下处置!”
“生死…无怨!!!”
最后一句,如同泣血的誓言,轰然回荡!他竟要以自己的性命,换苏落念与孩子见上一面!
宋词宴的手瞬间按紧了刀柄,指节捏得发白!
玉璟和捻动玉珠的手指骤然停住,温润的眸底第一次涌现出近乎悲怆的愤怒!
周宸妖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慵懒尽褪,只剩下深沉的震撼与冰冷——云景澄,疯了!
而被高高举起的云曦,终于被这彻底的恐惧和父亲绝望的情绪感染,
“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稚嫩的哭声在空旷冰冷的凌霄殿内凄厉回荡,如同最绝望的控诉!
高踞王座之上的南宫慕澈,冰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个被高高举起、放声大哭的孩子!
那张酷似苏落念的小脸,此刻布满泪痕,写满了无助与惊恐!
云景澄绝望的嘶吼!孩子凄厉的哭声!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如同最猛烈的风暴,狠狠冲击着南宫慕澈的感官!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暴怒、被冒犯的以及…一种扭曲兴奋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不是被这父子情深的戏码打动!
而是被这极致的痛苦、绝望和反抗彻底点燃了!
这远比任何助兴的药剂都要猛烈!都要刺激!
南宫慕澈内心暗言,带着扭曲的亢奋:
“母子连心?稚子无辜?思母成疾?”
“好!好一场情深义重!”
“云景澄…你果然…献上了最精彩的开幕!”
“这绝望…这痛苦…这稚子的哭嚎…多么美妙的乐章!”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沉寂的血液在疯狂奔涌!
那股属于西夜皇室的暴虐与掌控欲被推向了顶峰!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苏落念得知这一切时的反应——那破碎的眼泪,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挣扎!
那被彻底碾碎希望后,只能更加依附于他给予的“温存”的脆弱!
这…将是何等极致的情事催化?! 这…将是何等刺激的生活调剂?!
南宫慕澈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燃起两簇幽蓝的、近乎癫狂的火焰!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宽大的白袍无风自动,如同降临的神祇,带着绝对的主宰与冰冷的残酷。
看着阶下那个举着孩子、如同献祭般的男人,看着他身后那些愤怒却无力的同伴,听着那孩子穿透灵魂的哭嚎…
薄唇轻启,终于吐出了他踏入这凌霄殿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冽如冰泉,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讥诮与掌控一切的残忍:
“诚意?”
“赌注?”
“母子相见?”
“呵……”
“云景澄……”
“你以为……”
“带着这孽种上演一出悲情戏……”
“便能撼动孤王的……”
“净土之心?!”
最后一个字落下,无形的威压如同雪崩般轰然压下!
整个凌霄殿仿佛都在这绝对意志下震颤!
孩子的哭声被这恐怖的压力瞬间扼住,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真正的风暴,随着帝王的开口,终于撕开了序幕!
一场围绕着“净土”归属、充斥着绝望赌注、扭曲欲望与残酷游戏的修罗之局,在这片冰封的神殿之上,血腥开场!
而南宫慕澈眼中那扭曲的兴奋,预示着这场风暴,必将以最惨烈的方式,席卷所有卷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