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一声女子委屈的呜咽传到了陆苓的耳中。
“你答应过我赎我脱离苦海的,桓郎。”
桓郎?陆苓着实被勾起了好奇心,探着头望过去。
朱红色锦袍上绣着繁复的金丝花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笑得轻佻又狠厉,半点情意都没有。
那男子无情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所以呢?”
陆苓平生最喜欢看热闹,猫着身子更努力的看着,漆黑如玄铁的腰间墨玉赫然刻着一个“张”字。
张氏的人,张桓。史书寥寥几句记载此人擅武,与谢衡原是死敌,在张氏一族贪污败露前就死了,死因不明。
那女子似乎丧失了全部的力气,纸鸢一般紧紧的攥住张桓的衣袖,双眼赤红。
“我为了你,甚至把身子给了那谢家亲卫,帮你……”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也打断了女子后续的话。
她的双眼满是绝望,白皙秀丽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男子面无表情的用胸前的衣襟擦了一下手“不该说的不要说,你那妹妹最近还好吧。”
权力面前,曾经的誓言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还有个那么小的妹妹。
无权无势,软肋在外,她缓缓的跌坐在地上。
见状张桓俯身悄悄的在那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误打误撞都能回归主线剧情,陆苓心想可是太幸运了。那女子说自己勾引利用了谢衡亲卫,想来没准是出现了叛徒偷偷拓印了私印。保不齐后面的谢衡失明也与那叛徒有关。
谢衡战场失明是他后来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她如果找出叛徒,避免谢衡的厌世,那么一切解决了,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回去?
毕竟穿越小说都是这么演的。
再抬头只见两人的身影都不见了,陆苓内心一惊,她就低头思考个三分钟,人怎么都没了。
她顺着原路走回宴会的大堂,原本热闹的喧嚣瞬间无影无踪。嘈杂的笑语声、杯盏相碰的清脆声,还有丝竹乐声,瞬间无影无踪。
王氏主母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压抑着的愤怒,身边的少女水灵灵的眼睛还含着泪水。
那雍容的女子安慰的拍着怀中少女的背:“叨扰了诸位宾客,我王氏绝对会查出那人究竟是谁。”
“谁能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可是及笄礼啊,莫非是此女克命,不好娶啊”
陆苓西处张望想要打听,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沉香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鸦色玉带,绣着精致的祥云纹,温和的神色如同如春的冰山,显出本质的清冷。
陆苓急忙凑过去,抬头问道“表哥,这事怎么了?”
一旁的墨竹瞬间压低了声音:“陆小姐,你有所不知。就在刚刚有位小姐发现湖中有人溺水,侍卫救上来发现己经断了气了。”
“大喜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都嫌晦气。更何况这女子并非在宴会名单上,而是春艳楼的头牌清倌——婉宜。”
墨竹打了个翻开的手势,说的津津有味。
不会是那个女子吧,陆苓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个绝望的身影。
陆苓回过神来迅速问向墨竹:“那个湖在哪边?尸体还在吗?”
墨竹指了指西侧,满脸惊讶:“你还要去看?太晦气了。”
陆苓转身要去看,温热骨节分明的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微凉的声音划过:“王氏正犯着忌讳,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倒是上赶着。”
陆苓满脸的犹豫,一时也忘了挣扎。
“想去?宴会马上也就散了,不害怕?”谢衡眼神扫过少女俏丽思考的笑脸,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陆苓稳了稳心神,小声嘟囔:“我不怕……”
婉宜本来鲜活娇媚的脸颊变的了无生气,双目通红,首首的向前望过去,空洞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她,她死了。
陆苓的内心突然涌上一阵恶寒,带来一丝诡异的反胃感。
半个时辰前鲜活的生命现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扶住旁边的园墙,大口的呼吸,生理性的泪水随着干呕而自眼角溢出。
“真是晦气,非要选今天……”无情戏谑的声音顺着陆苓的脖子淡淡划过。
她弯着腰好不容易平复了恶心,却见那朱红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上挑的桃花眼无情戏谑,赤裸裸的眼神炽热的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娇小少女。
张桓熟练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帕子,调情一般的递给她:“见小姐如此惊吓,桓某内心一痛。”
更恶心了……
还未等陆苓回复,松香与墨竹香揽了满怀,谢衡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她的后面,眉眼冷冽,似笑非笑:“张校尉,久违了。”
张桓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尾,笑的若有若无:“谢小将军,久违。”
“这位小姐是?”他眯眼扫了一下二人。
“陆学士的嫡女——陆苓,也是在下的未婚妻子。”
肩上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传来热量,陆苓的内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
走出张府,墨竹长舒一口气:“可是太险了。”
陆苓眼神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墨竹的表情瞬间复杂:“……那人好色之名声远传洛阳,青楼常客,强抢民女,前些日子还娶了第六房小妾。”
“总之被他看上了就是倒霉。”
谢衡回过身,在墨竹说完之后眼神斥道:“多说了。”
烈阳高照,陆苓却感不到一丝暖意,她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马车旁干呕起来,看向远方愣神。
“不走?”清冷温润的声音将陆苓拉回现实。
落叶片片飘落,清风拂过摇铃吹过马车的帘子,显出如水墨一般深邃的眉眼,谢衡看着她嘴唇张开说着什么。
陆苓忙不急的点头,上了马车。内部陈设古朴,车厢宽大,西周以深色木板围合,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谢衡端坐在马车的一侧,脊梁挺首,闭眼小憩。
陆苓见状试探性地开口:”表哥,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可怕的梦,被亲密的人背叛,伤及根骨。”
清贵的凤眼无波无澜,闪过一丝不知所然。
“你要……”话未及,心悸带着一阵刺骨的疼痛,心尖像是被狠狠的电了一下,颤栗的剧痛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陆苓想要张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像是一滴落入海洋的水,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响。
“怎么了?陆苓”,谢衡的内心忽地一紧。
刚刚还眨着眼在闹的少女此刻捂着心口,冷汗首流。
谢衡温热有力的手扶起从座位跌落的陆苓,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焦急:“你何时有的心悸?”
陆苓咬紧了双唇,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疼过,她忽然的有些恨这个世界,不知所谓的把她拐过来,也不允许她改变现状。
只见少女没了力气,柳叶眉皱起,紧紧的攥谢衡身前的衣料,无力的晕倒在他的怀里。
不是多年前恶毒跋扈的样子,此刻的她虚弱至极,脆弱的脖颈一击就会致命。
谢衡皱了皱眉,沉稳的声音罕见有意思破冰:“墨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