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眼中一闪而逝的暗红光芒,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山洞内凝固的杀意。
那股古老而威严的意志扫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警示?仿佛沉睡了千百年的巨兽,被洞内的血腥和狂暴惊醒,投来漠然的一瞥。
雷烬金瞳中的狂暴怒火如同被冰水浇熄,瞬间凝固。他并非感受到具体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图腾之力的本能敬畏和……一丝被“注视”的战栗感!这股意志的出现,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被狂欲花粉和杀意冲昏的头脑。
抵在心口的冰冷毒匕带来的死亡威胁,也从未如此清晰!
他死死地盯着“刃”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银灰色竖瞳,胸膛剧烈起伏,肌肉紧绷如岩石。屈辱、暴怒、杀意……种种情绪在眼中疯狂翻涌,但最终,那属于族长的、超越本能的理智和权衡,如同磐石般压倒了所有!
现在杀了她(他),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发图腾震怒(如果刚才的感应是真的)!部落需要她身上的秘密!他需要掌控她!而不是毁了她!
“哼!”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冷哼从雷烬喉咙深处挤出。他扣住“刃”肩膀的大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万钧之力般,一点一点地松开。抵在林月颈侧的獠牙,也缓缓地收了回去。但那金瞳中的冰冷和掌控欲,却比之前更加深沉锐利,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鹰隼。
“把刀……拿开。”雷烬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刃”的银灰色竖瞳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雷烬的退让是否可信。他(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依旧沸腾的杀意和力量,但也捕捉到了那丝因为图腾意志而出现的、极其细微的忌惮和……理智的回归。
“再有一次……”“刃”的声音冰冷沙哑,手中的淬毒骨匕却缓缓地、同样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从雷烬的心口移开。一丝暗红的血线顺着古铜色的胸膛滑下。“我挖出你的心脏喂狗。”
匕首移开,死亡的威胁解除。但山洞内的气氛并未缓和,反而更加沉重。冰冷的杀意和强势的威压依旧在无声地交锋。
雷烬看都没看心口的血痕,金瞳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住“刃”:“滚回去!让她出来!”他指的是林月的主意识。
“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似乎在嘲笑雷烬的命令。但他(她)并未再挑衅。刚才的对抗和释放杀意似乎消耗不小,加上腹中那个“东西”对“刃”力量的排斥感再次传来,银灰色的光芒在他(她)左眼中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最终缓缓褪去。
冰冷的竖瞳消失,重新变回了林月那带着惊恐、茫然和极度疲惫的琥珀金色。
控制权回归的瞬间,巨大的脱力感和心口残留的冰冷杀意让林月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看着雷烬心口那道刺目的血痕,又看看自己手中还沾着血的淬毒骨匕,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我……我不是……”她想解释,想道歉,却语无伦次。
雷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金瞳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审视。他弯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骨匕,随手扔到角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收拾干净。”他丢下冰冷的西个字,不再看她,转身大步走向洞口,对着焦急的守卫冷声道,“守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她自己。”
沉重的藤蔓和兽骨再次落下,隔绝了洞口的光线。山洞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月粗重的喘息和陶陶担忧的呜咽。
接下来的几天,林月如同被遗忘在这幽暗的禁地。每日只有固定的守卫从一个小洞口递进来食物和水,沉默得如同石像。她尝试过询问外面的情况,得到的只有沉默。
山洞里只有冰冷的石壁、幽暗的灯光、狰狞的图腾,还有无边的孤寂和恐惧。她一遍遍地回想那生死一线的对峙,雷烬心口的血痕,还有“刃”那冰冷的杀意……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寝食难安,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憔悴。
陶陶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小毛球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绝望,总是蜷缩在她怀里,七彩绒毛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晕,轻轻地舔舐她的手心,发出低低的“呜啾”声,仿佛在无声地安慰。
【意识深处,破碎的水晶镜依旧黯淡,萤人格似乎陷入了深度沉睡。而“刃”的领域则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压抑的、随时可能爆发的暴戾。】
这天深夜,林月抱着陶陶,蜷缩在冰冷的兽皮上,半睡半醒。腹中的“东西”异常安静,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突然!
一股强烈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道妖异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光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山岩和藤蔓遮挡的洞口,首首地照射在山洞中央的地面上!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祥气息!将山洞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林月惊恐地坐起身,心脏狂跳!
血色的光柱?月光?不!这颜色……这气息……
她挣扎着爬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只见漆黑的夜幕之上,一轮巨大无比的、呈现出妖异暗红色的圆月,正高悬天际!它比平时看到的月亮大了数倍,边缘轮廓模糊,仿佛在缓缓蠕动,散发出浓稠如血的暗红光晕,将整个蛮荒大地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猩红之下!
血月!
与此同时,部落中央的方向,传来了老祭司那苍老、嘶哑、却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癫狂的尖叫声!那声音在死寂的血色之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如同夜枭的泣血哀鸣:
“血月!是血月!古老的预言应验了!”
“左金!右银!额心蓝!三瞳轮转!”
“灭世者!是灭世者降临了!”
“她将带来毁灭!毁灭一切!部落!森林!大地!都将化为灰烬!”
“三瞳者!灭世——!!!”
凄厉的预言嘶吼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血色之夜中反复回荡,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林月的耳膜和灵魂!
左金!右银!额心蓝!
三瞳轮转!
灭世者!
林月如同被一道血色闪电劈中!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睛,又摸向额心……
琥珀金瞳(月)……
银灰竖瞳(刃)……
湛蓝瞳孔(萤)……
血色的月光透过藤蔓缝隙,映照在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上,也映照着她瞳孔中那因为极致恐惧而放大的、仿佛凝固的血液。
图腾山洞内,那巨大的黑豹图腾,在血月的映照下,其黑曜石雕刻的身躯仿佛也流淌着暗红的血光,冰冷的眼窝深处,似乎……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