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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一片死寂。
一种空气被抽干后的窒息感。
几十双眼睛从办公室的门缝里窥探出来，在与她们的视线接触前，又像受惊的蜗牛般迅速缩回。
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比病毒在公司内部传播得还要快。
陈瑾的高跟鞋踩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走路的姿态，像一把利刃，劈开了无形的压抑气场。
她最终停在走廊尽头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门前。
磨砂玻璃门上的名牌刻着：王洁 - 首席经纪人。
“这里，以前是我的。”陈瑾说，声音没有起伏。
她还没碰到门，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撞开。
王洁站在那里，一张脸扭曲成了仇恨的浮雕。
她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身后地板上，是一个摔碎的水晶相框。
“陈瑾，你这条疯狗！”她嘶吼着，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毒液般的怨恨，“你以为你回来了，就能拿走一切？”
“我不是在拿。”陈瑾的视线扫过这间奢华的办公室，“我只是在取回我的东西。”
王洁发出一声尖锐的、满是鄙夷的冷笑。
“你的东西？我在这间办公室待了三年！我亲手建立了这个团队！你以为李总会让你把我赶出去？”
“他别无选择。”苏念第一次开口。
她平静的声音，与王洁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洁那充满恨意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苏念身上。
“你个小贱人。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这里是我的地盘！这一层楼，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人！”
她提高了音量，刻意要让走廊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和一个靠爬床上位的，把公司搞垮吗？”
王洁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却没有激起半点回音。
离她最近的一扇门，原本开着一道缝，此时却“咔哒”一声，轻柔而决绝地关上了。
那个动作，比任何一句反驳都更响亮，更伤人。
对陈瑾的恐惧，压倒了对王洁的忠诚。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带着疏离感的声音，再一次在苏念的脑海中响起。
顾景琛。他就在这栋楼里。
【李胖子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他想给王洁打电话，但她不接。】
【李胖子急疯了，刚在电话里骂王洁，怕她删电脑里的东西。】
【李胖子正在咒骂王洁挪用公款的事，金阳影业那笔八百万的账目，她居然转到了她弟弟的私人账户里。】
【呵，李胖子在骂她，怕她删电脑里的证据，让她别碰电脑。还骂她蠢，以为把东西藏在什么‘相册’里就安全了。】
苏念看着王洁那张疯狂又绝望的脸。
她看到了王洁身后那张宽大橡木办公桌上，那台最新款的电脑。
“金阳影业。”苏念轻声说。
王洁的咆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硬生生卡在了一半。
她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瞳孔在刹那间缩成针尖大小，血色尽褪。
“你……”她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堵死。
她死死盯着苏念，仿佛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我说，”苏念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得像铅，“桌面上那个'家庭相册'文件夹里，藏着的可不是什么温馨回忆吧？”
“你桌面那个叫‘家庭相册’的文件夹。密码一定很复杂吧。”
王洁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但她仍强撑着，声音嘶哑地反驳：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家庭相册，那是我的隐私！”
她不是向后退，反而像疯了一样猛地扑向办公桌，双手在键盘和鼠标上疯狂乱按，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个文
件夹彻底删除并清空回收站！
她的手指刚要按下删除键，却被陈瑾更快一步地握住了手腕。
“啊——！”王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最后的希望被彻底碾碎。
她这才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办公桌的边缘。
她双眼圆睁，那种恐惧，远超过了刚才在会议室里的程度。
这己经不是什么职场斗争或者利益纠纷。这是足以摧毁整个公司的经济犯罪。
这是犯罪。
是足以让她职业生涯乃至整个人生都彻底毁灭的重罪。
陈瑾向前踏出一步，她的影子笼罩住那个正在发抖的女人。
“滚出去。”
命令不容置疑。
王洁看着苏念，又看看陈瑾，她的大脑彻底崩溃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念一个刚入圈的艺人，陈瑾一个消失三年的经纪人，她们凭什么掌握这么多内幕？
“滚出去之前，把你电脑里所有关于公司项目的加密文件密码，以及你私人手机里所有业务联系人的信息，全部
发送到我的手机上。我在外面等你十分钟。”
她顿了顿，眼神如刀，
“少一个字，或者晚一秒，我就让‘金阳影业’这个名字，出现在明天所有财经新闻的头条上。”
王洁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张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阵干涩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嘶嘶声。
败了。
败得体无完肤。
她转过身，动作像一个被剪断了线的木偶。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个摔碎的水晶相框上，照片里她与那个不成器的外甥的合影己经裂成两半。
她没有去捡，只是麻木地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纸箱，用一双抖个不停的手，将那些曾经象征着她荣耀和地位的奖杯、摆件，一件件地扔了进去，发出沉闷的、自暴自弃的碰撞声。
整个楼层的人，都在沉默中，注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星耀女王，如何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被废黜，被流放。
陈瑾走进办公室。
她走向落地窗，目光扫视着这间曾经属于她的办公室，一切都还和三年前一样.
苏念跟着她走了进去。
王洁拖着她那个装着耻辱的纸箱，在走廊里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
这间办公室，现在是她们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