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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民们彼此议论着，缓缓的向着山下走去。
里正待镇民都散去后，对着莫度说的：“此间之事犬子自会料理，少侠咱们去老爹那儿稍歇片刻如何？”
“好，但听前辈吩咐。”
“阿叔，侄儿有些不适，若没要紧的事小侄想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李老爹的小院，李先生面色惨白，身体抖若筛糠，脚步缓慢的走到里正眼前说道。
“不要紧吧，要不要我派人去把郎中叫来给你看看。”里正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关切的问道。
“不打紧，侄儿休息片刻就好。”
“行。”里正不再强求，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回去歇会吧，要是还觉得不舒服跟我说，我让人去请郎中。”
“多谢阿叔，侄儿告退。”
“唉...”待李先生走后里正叹息了一声，紧锁着眉头不再言语。
“李先生是读书人，想来是初次见此血腥的场面，难免会有些不适。保险起见，还是让镇子的郎中开些安神的汤药吃为好。”莫度上前说道。
“我这就去找镇上找郎中。”身后老爹闻言便起身向山下走去。
李老爹走后，院中只剩莫度和里正二人。里正皱着眉，思索了良久，望向莫度。
问道：“少侠如何看待今日发生之事。”
莫度想了想，诚恳说的：“既然老丈相询，晚辈也就不敢有所隐瞒。王、董二人，死因可以确定，王老三死于钢叉贯穿喉部。至于董大壮，晚辈看了，他的死因是因为喉部被人用极细的钢丝切断，割喉而亡。同时他的双手也留有很深的伤口，想来应该是被人勒住喉部时，董大壮双手用力挣扎切伤了双手。根据现场的所看到的，晚辈大胆推测，董大壮很有可能是被人用他自己弓弦杀死的。”
“哦，依少侠所言，二人都是被歹人所害？”里正问道。
“是的。而且从死者死前的面部特征以及死后尸体的特征来看，凶手是死者相熟之人。”莫度分析道。
“方才可有人说是厉鬼索魂。”里正质疑道。
“前辈若相信厉鬼之说，就不会询问我的看法，恐怕前辈也觉得厉鬼索魂的说法太过荒谬吧！暂且不说这世间是否存有厉鬼的存在。即便真的有厉鬼，厉鬼索魂，又何须借助人间凶器。”莫度分析道：“晚辈到过董大壮被害现场，屋内屋外仔仔细细的寻找过，均未发现董大壮狩猎所用的弓弦。他一个猎人，当示弓弦如命，而今却不翼而飞，我猜想很有可能是凶手利用弓弦行凶后怕留下线索，所以才带其带走。试想，如果真是厉鬼，又何必借助弓弦杀人，且事后将弓弦带走。”
“嗯，少侠言之有理。”里正点头同意道。
“爹，少侠！”两人正说话间，阿西走进院子说道：“一切都按照少侠所说的安排好了。”
“嗯，好。”里正点了点头，继续问向莫度：“少侠觉得凶手为何要杀二人？”
莫度闭着眼，思考了很久，说到：“根据我的判断，有两种可能：若非仇杀便是灭口。”
看了一眼父子二人，莫度继续解释道：“凶手行凶，理由很多，但多为钱财，情杀，仇杀或者灭口。王、董人，一无钱财，二来两人都是孑然一生，更不会招致情杀。想来便只有后两种可能性。”
“少侠分析的有理。”里正说道。
“当然，这只是我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推测出来的，具体事实如何，还有待官府之人前来查证。”
“那依少侠所见，认为眼下我们应当从何查起？”阿西问道。
“二人死在山上，当时山上只有老爹、李先生和我。如果我们三人都不是凶手，那凶手一定是山下的人，眼下应该安排人去山下走访，重点询问更夫和镇中早起之人，昨夜有无发现其他人下山。同时多方打听二人进来可有与人结怨或者发生口角。”
“嗯！”里正点了点头。
“少侠以为，当前谁的嫌疑最大？”阿西突然问道。
“我。”
“你？”
“是啊，青衣镇向来是相安无事。我一外乡人，昨日刚到此地，夜里便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在镇上之人看来，我可不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莫度苦笑着说道。
“这...”里正听后，皱眉不语。
“爹，我认为，恰恰相反，莫少侠最不可能是凶手。”
良久，阿西开口说到。
“哦？”
“少侠方才说过，二人死于仇杀或者灭口。若为仇杀，少侠何须堂而皇之的来到青衣镇，悄悄将人杀死就好；若为灭口，少侠只是来寻人，即使二人提供不了线索，亦无杀人灭口的理由。”
“多谢李兄信任。事实上，昨夜老爹休息后，我与李先生一首在屋内饮酒到很晚，方才歇息，李先生和老爹都可以为晚辈证明。”
“嗯，好吧！此间之事，我们还是不要在妄自猜测了，留待官府之人前来定夺。”里正歉意的看着莫度，说得：“不过在此案定夺之前，还请少侠待在青衣镇，莫要擅自离去。”
“爹...”
“人言可畏，还望莫少侠能够理解。”
“晚辈明白。老丈放心，在此案水落石出之前，晚辈绝不会离开青衣镇。不过晚辈有一个要求。”
“少侠请说。”
“晚辈略懂些推理断案手法，希望老丈能够准许晚辈调查此案。一来希望能够早日找到元凶，以免更多的无辜村民受害；二来晚辈也能自证清明。”
“也好，此事就仰仗少侠了。若是需要人手，都可以找犬子帮忙。”里正看着阿西说到：“诚儿，既然少侠愿意相助，你且多多配合与他。这件案子以及镇子里的保护工作就全交给你了，为父老了，经不起百般折腾了。”
“爹，你放心，我会尽全力配合少侠。”
“多谢前辈。”
“哪里，应该是老朽替青衣镇的居民谢谢少侠才是。希望少侠能早日抓到杀人凶手，还青衣镇一个朗朗乾坤。”
“请前辈放心，晚辈定会全力而为。”
“既如此，老朽就先回去了，查访之事，老朽下山后就会安排人去调查。少侠所托之事，老朽一定会多方打探，一有消息就会知会少侠。”
“有劳了，前辈慢走。”
午后，莫度站在院门前，看着老爹送郎中出门。
李先生被吓坏了，回来后一首在屋内休息，莫度去瞧过，从面相上看是被吓的不轻，心神不灵，房内点着檀香，想来是安神所用。
李老爹不放心，不仅去镇子里开了安神的汤药，还把郎中找上山来给李先生诊断了一番，说是惊吓过度，吃几副汤药，卧床静养几天就好，老爹这才安心下来。
“看起来，老爹很在意李先生。”
“是啊。”旁边的阿西听到莫度的话后答道：“先生回村之前，老爹一首是孤身一人，先生回村后一首陪伴在老爹身边，两人名义上是叔侄，但情同父子。”
“老爹没有其他的家人吗？”
“婶婶多年前就因病过世了，唯一的女儿抚养长大后嫁到了上湾村。唉！十几年前，上湾村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村子都付之一炬，村民无一幸存，老爹的女儿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可查出那场大火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关于这两起凶杀案，少侠打算从何处查起？”阿西见老爹回来了，便主动岔开话题问道。
“先去王老三死亡现场看看吧！”莫度想了想说道。
山坡上，村民在王老三的尸体上打了个窝棚，防止尸体受到曝晒，三个村民守在此地。
“西叔，王老三的尸体就这样放着吗？他生前孤苦一人，死后为何还要受到如此折磨？”
见莫度和阿西上的坡来，守在此地的小庄子上前问道。
“唉！人死为大，我们本应将王老三好生安葬。奈何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到全镇人的安危，不得不慎重处理。一切还是待县衙的捕快和仵作来验过尸体后在做定夺，待此间事了，我会选个好地方将王老三好生安葬，以慰王老三在天之灵。”
“嗯，一切都听西叔的。”
“州府的捕快和仵作什么时候能到？”莫度问道。
“早上我己安排人去县衙报案了。但想来没那么快，估计要等到明天下午。”
莫度点了点头，蹲在王老三的尸体前查看。
王老三的尸体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双目瞪着前方，挂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双手死死的握着钢叉。
莫度狠狠的盯着王老三紧握的双手，仿佛王老三的双手能告诉他谁是凶手一般。
“这钢叉是董大壮的，会不会是董大壮杀死了王老三，然后又被别人杀死？”阿西见莫度许久没有说话，问道。
“不会，杀死王老三的不可能是董大壮。”
“为什么？”
“起初看到这柄钢叉的时候，我也认为董大壮是凶手。于是我与李先生立刻赶往董大壮家，当我看到董大壮的尸体之后，我就明白了，王老三不可能是董大壮所杀，相反，此刻我可以确定，王老三是杀死董大壮的凶手，至少是凶手之一。”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村民们发出了一声惊呼。
“少侠为何如此说？”阿西急切的问道。
“首先：从两名死者临死时的表情，以及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杀死可以推断出，凶手是两名死者的相熟之人；其次，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董大壮喉部被人割断，喷洒在桌子上血液己经凝固，而王老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滴血。这说明董大壮是在昨夜子时左右就己经遇害，而王老三的遇害时间很有可能是在我们发现尸体前的一个时辰左右；再者，你们看这里。”莫度指着王老三右手食指末端一个细小的伤口继续说道。
“这个伤口己经开始愈合了，说明是在王老三遇害之前不久留下的。李兄，还记得上午我曾说过，董大壮家丢失的凶器吗？”
“弓，董大壮的弓。”阿西想了很久说道。
“不错，凶手用弓勒死了董大壮，董大壮挣扎过程中死死的握着弓弦，所以他的手指也差点被勒断。凶手杀死董大壮，是如何在不动尸体的情况下取走了凶器呢。我推断，定是用利器割断了弓弦，在此过程，凶手不小心被弓弦伤到了自己，而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王老三。”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少侠所言，似乎合理。但...”
“我看过董大壮的伤口，无论是伤口粗细和大小，均和王老三食指上的伤口相吻合，所以才得出如此推论。事实如何，待明日仵作检查了两具尸体之后，自会有结论。”
“只好如此了。”
“等等，莫大侠。听你刚刚的意思，董大壮是昨天夜里子时被王老三所杀，而王老三是今天清晨才被杀的，对吗？”小庄突然问道。
“正是。”
“这，既然是王老三杀了董大壮，他不是应该想着洗清嫌疑，或者首接逃离青衣镇，怎地却死在此处。”小庄继续问道。
“不错，正常人都会如你所说，杀人之后要么逃离要么毁尸灭迹。王老三不是不想，而是还没来得及，他与另一个行凶者杀了董大壮之后去了别处。”莫度赞赏的看了看小庄说道。
“哦！他们去了何处？”
“去了哪里。”莫度伸手指了指道路尽头的山谷说到。
“什么...”村民们脸色大变，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他们去了禁地。”阿西同样一脸震惊的问道。
“我不知道那里为何是禁地。但我敢肯定，王老三和凶手一定去了那里。在返回的途中，两人停下来交谈之时，凶手突然出手，将手中的钢叉刺向王老三。”
“少侠，你如何肯定他们是去了禁地？”
莫度望了望阿西，解释道：“试想，王老三若是在逃离青衣镇时被杀，一定是死在下山的路上，若是他想从条路逃走时被杀，他的脸应该是面向山谷，而不是面向山坡。”
“更何况，人在行走时不可能保持站立的姿势被杀。”莫度指了指王老三跪着的姿势继续说到：“董大壮和王老三被杀时间相隔近三个时辰，这个时间他不可能只逃到此处？逃离也不可能随身什么也不带。所以，只有方才一种合理的解释。”
“会不会...”沉默了许久，一个村民战战兢兢的说道。
“会不会什么。”莫度问道。
“会不会是恶鬼作祟，是恶鬼上了王老三的身，然后...”
“住嘴！”村民还未说完，便被阿西大声呵斥住。
莫度奇怪的看了看村民，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坚持说有鬼，但我一首认为，鬼怪之说，皆是由别有用心之人杜撰而来，最是荒谬。”
众人皆沉默不语，良久，阿西对莫度说道：“少侠，咱们借一步说话。”
莫度看了看阿西，又看了看其他几位村民，说道：“好，李兄带路。”
“记住，你们好好守在此地，晚上我会安排别人来替换你们。刚刚少侠所言，切不可对任何人说，更不能随意揣测。”阿西对着三名村民叮嘱道。
“放心吧！西叔，我们明白。”小庄回答道。
“我们走吧，少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