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上林苑“一箭落神鹰”的传说，如同插上了翅膀，在短短半日之内，传遍了京营三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普通士兵们在谈论起这位年轻的帝王时，眼中是发自内心的、如同仰望神祇般的狂热与崇拜。
而陈啸天等一众高级将领，在回到各自的营地后，内心却远比普通士兵要复杂得多。
他们敬畏于赵辰那非人的“神技”，也激动于那“天下兵马副元帅”的惊天赏赐。
但同时，他们心中也有一丝根深蒂固的疑虑。
这位陛下，终究太年轻了。
他的权力真的稳固吗？
丞相魏庸那只老狐狸，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虽然口头宣誓了效忠，但实际上，大部分人依旧处于一种谨慎的、墙头草式的观望之中。
他们，需要皇帝给予他们更多的“安全感”和“实在的好处”。
赵辰对此洞若观火。
他知道，想要将这支骄兵悍将彻底变成自己的私军，光靠一次“神迹”还远远不够。
必须，恩威并施，攻心为上。
当夜，一道旨意从皇宫发出，再次震动了整个京营。
皇帝陛下，将于上林苑，设“神鹰宴”，大宴三军将士。
凡校尉以上军官，皆可参加。
夜幕降临，上林苑内篝火熊熊，亮如白昼。
一头头的烤全羊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西溢，引得人口水首流。
一坛坛未开封的西域烈酒堆成了小山，散发着醉人的醇香。
这，是一场真正为军中莽汉们准备的盛宴。
陈啸天等数十名高级将领被安排在最靠近主座的席位上，一个个正襟危坐，心中忐忑，不知这位年轻的帝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快，身着一袭轻便黑色龙纹常服的赵辰，在太后柳如烟与贤妃魏紫颖的陪伴下，缓缓走入了宴会场。
今日的他没有了昨日在猎场上的那股凌厉与霸气，脸上挂着和煦亲切的笑容，仿佛一个邻家的贵公子。
“诸位爱卿，免礼，都入座吧。”他笑着摆了摆手，“今日，不谈君臣，只论兄弟。朕要与我大夏的铁血好汉们，不醉不归。”
说着，他竟真的走下了主座，亲自端起一碗酒，来到了神策军统领陈啸天的面前。
“陈将军，”赵辰的笑容充满了亲和力，“昨日秋猎，将军之勇，朕记忆犹新。这一碗，朕敬你。”
陈啸天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酒碗，激动得满脸通红：“末将不敢当！能为陛下效力，是末将三生有幸！末将干了，您随意！”
说罢，一饮而尽。
“好！”
赵辰也仰头干尽，随即又走向了另一位将领。
他竟是一个一个地，向在场所有的高级将领都亲自敬了一碗酒。
言语之间，对他们的功绩、家室，甚至是麾下猛将的名字，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这番礼贤下士的姿态，让这些平日里只知打打杀杀的粗豪武将们，一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何曾受过如此的恩宠与尊重。
一时间，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位年轻的帝王是一位真正的“明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辰回到主座，拍了拍手。
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酒喝得差不多了。朕有几件赏赐，要宣布。”
所有将领精神一振。
“神策军统领陈啸天！”
“末将在！”
“你治军有方，朕心甚慰。朕再赏你黄金千两，西域宝马十匹，美女二十名！另，你军中可自选十名有功之校尉，官升一级，由吏部即刻备案！”
陈啸天狂喜。
这赏赐太实在了。
黄金美女固然，但那“官升一级”的名额才是真正的天恩。
这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大大巩固自己的地位。
“谢陛下天恩！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重重叩首，声音发自肺腑。
接下来，赵辰又对其他将领一一进行了封赏，虽然不如陈啸天丰厚，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雨露均沾，人人有份。
整个宴会，成了一场皆大欢喜的“分赃大会”。
这，是“恩”。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赵辰的脸上笑容却缓缓收敛，眼神也变得冰冷了下来。
“赏完了，就该罚了。”
全场的气氛瞬间从沸腾的火山，变成了凛冬的冰窟。
赵辰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朕知道，在座的诸位当中，有不少人是丞相魏庸提拔起来的。”
此言一出，至少有一半的将领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朕也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至今还在与丞相府暗通款曲，首鼠两端。”
“朕更知道……”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你们当中，有那么几个人，吃着朕的军饷，穿着朕的铠甲，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把朕从这龙椅之上拉下来。”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赵辰的体内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将领都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赵辰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现在，自己站出来。朕可以念及旧情，只诛首恶，不伤家人。”
“若等朕亲自把你们揪出来……”
他的眼中杀机毕现。
“……那，就休怪朕心狠手辣，灭你满门。”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与魏庸有染的将领，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汗如雨下，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这时。
一个身材瘦高的将领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陛下饶命！末将有罪！末将曾收受魏相白银三万两，为他在军中安插了三名亲信！”
有一个人开头，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又有七八名将领跪倒在地，将自己与魏庸勾结的罪行一一坦白。
陈啸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神策军中最重要的几个臂膀。
他没想到，赵辰竟是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方式，逼着他们自断手足。
赵辰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那些跪着的将领面前，没有喊打喊杀，反而亲手将他们一一扶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的声音充满了“宽容”，“朕就再信你们一次。罪可免。但，你们贪墨的钱财，三日之内，必须双倍吐出来，充入军库。可能做到？”
“能！能！谢陛下不杀之恩！”
那些将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叩首。
做完这一切，赵辰才缓缓转身，看着那些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自以为能蒙混过关的“硬骨头”们。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看来，还是有几位爱卿，对朕的仁慈有所误解啊。”
他对着身后的影，轻轻地摆了摆手。
“影。”
“在。”
“把朕为这几位‘忠臣’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