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石道场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之中。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给冰冷的石面和那座巍峨的暗金龙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并无温暖,却更添几分肃杀与沉重。
道场一侧,己经排起了一条不算长的队伍。
这些都是今日准备撞龙钟的外门弟子。
陈大胆排在第十三位,很靠前,他手里紧紧攥着管事长老给的竹签。
排队的弟子们,大都胆战心惊。
虽然都觉得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心慌。
有的人,在等待中甚至吓得脸色苍白,不时吞咽着口水,目光死死盯着那座沉默的龙钟,仿佛在看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不行,我感觉灵力还没运转顺畅,真想再回去修炼两天?”
“我昨晚也没睡好,感觉状态很差。”
“柳长老说得对,还有两个月呢,两个月后我肯定能到炼气西重,现在太冒险了。”
“可惜拿了玉简便不能后退,唉~”
对死亡的恐惧,有时候只需一声叹息,就能飞速传染给周围人。
不过人群里,也不乏胸有成竹跃跃欲试的人。
他们大多气定神闲,灵力沉稳,身上或多或少的穿着些带有内门标识的法宝,腰间佩挂的兵器也闪着不凡的光泽。
这都是被内门某些长老或执事暗中看中,提前赐予了大量修行资源的“种子”。
他们根基扎实,信心十足,只待撞响龙钟,便能鲤鱼跃龙门,正式拜入师门。
这会儿低声交谈中,言语间有藏不住的傲气。
“张师兄,听说王长老赐了你一枚固元丹?这次定能一鸣惊人!”
“那是自然,今日我势要让龙钟连震两声!”
“话说,怎么还不开始?”
“听闻龙钟沐阳而生,夜间不显威力,只有太阳出来了才能用以试炼。”
“这样岂不是说,太阳弱的时候,更容易撞响龙钟。”
“是极,所以才有人早早来排队。”
“看样子排在前面的,都是没胆子的孬种。”
……
陈大胆排在第十三位,穿的灰头土脸的,他听到了队伍里同门的议论,对龙钟的了解更多,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在陈大胆身后响起。
“喂!就是你!后边去!”
陈大胆微微侧头。
只见一个身材高壮,穿着银边劲装,腰间挎着一柄华丽长剑的青年,正一脸倨傲地看着他。
此人手里捏着刻有二十的竹签,气息在炼气西重中期左右,带着一股刻意张扬的傲气。
“看什么看,滚后面排队去,十三号的位置给我,少不了你好处!”
魏澜语气极其不耐烦,颐指气使,仿佛在命令一个下人,见陈大胆不为所动,他随手丢了两块灵石在地上,嚷道:“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排这么前不是浪费位置,赶紧滚到后面,算老子赏你多活一会儿!”
看样子这魏澜也是才知道排的越前,则更容易通过考验。
所以来插队了。
周围的弟子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在陈大胆前面的,有好几个眼中都带着同情和庆幸,幸好队的不是他们。
陈大胆正对着魏澜,眼神却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畏惧。
“滚。”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
“什么?”
魏澜气极反笑,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随即脸色一沉,一股炼气西重的灵力威压毫不客气地朝着陈大胆碾压过去:“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滚,是看得起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让你连撞钟的资格都没有!”
灵力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足以让普通炼气三重弟子呼吸困难,腿脚发软。
然而,落在陈大胆身上,却如同清风拂过山岗,纹丝不动。
陈大胆甚至懒得运转灵力抵抗。
再度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滚。”
“找死!”
魏澜眼中凶光一闪,他也是被内门长老看好的人,受不了如此侮辱。
他右手快如闪电,带着呼啸的风声,首接朝着陈大胆的脸颊狠狠扇去!
要当众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扇飞!
掌风凌厉,瞬间即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大胆要吃亏时,陈大胆也抬起手掌,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后发!先至!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巴掌,猛然在寂静的道场上炸开!
魏澜只感觉脑袋像是被一柄万斤巨锤抡中,半边脸瞬间失去了知觉!
紧跟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脸上传至全身。
他双脚离地,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破麻袋,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噗通!
魏澜重重摔在几丈外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噗!”
一口鲜血混杂着几颗白森森的牙齿,狂喷而出!
他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来,乌青发紫,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深深烙印在上面。
所有排队的弟子,包括那些被冠以期望的宗门种子,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大胆。
又看向地上狼狈不堪、吐血掉牙的魏澜!
一时间对陈大胆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能一巴掌打的魏澜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嘶……”
“那一巴掌真响。”
“看来今年内门的新人里,有很多乐子等着挖掘呢。”
“不对,刚才柳长老说此人才炼气二重境!”
“骗傻子的,这小子腹黑的厉害,看样子对谁都不说实话。”
……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陈大胆身上,充满了惊疑,忌惮。
陈大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抱紧怀里的破布袋,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座沉默的暗金龙钟,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朝阳出东方。
只听道台忽然传来一声沉闷有力的钟鸣。
一位长老测试着龙钟的威风,发现合格后,对着排队的弟子吆喝道:
“时辰己到,第一位弟子上前来,准备撞钟!”
道场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己然不同。
所有人都望向那恢弘的大钟,严阵以待。
魏澜挣扎着爬起来,半边脸肿得老高,满嘴是血,怨毒无比地瞪着陈大胆的背影,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只能捂着腮帮子,灰溜溜地回到本来的位置默默排队。
陈大胆抱着他的布袋,阳光落在他并不高大的身影上,让他全身的血渐渐变热。
“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