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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西章
她扭头看向顾景明，眼神里全是问号。
顾景明正搓着手想夸司璐“城里姑娘就是懂规矩”，被女儿这么一看，才猛地一拍大腿：坏了！一路上激动的光顾着喊“璐璐”，压根没问这俩跟班是谁！他挠着后脑勺往前凑，笑着问司璐，“璐璐，不知这两位同志怎么称呼？”
司璐突然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坐车坐糊涂了！”
她指着左侧面容冷峻的男人，指尖在光影里透着粉：“这位是陈阳同志，”又转向右边眼神锐利的那位，“这位是赵坤同志。”
陈阳和赵坤同步颔首，军绿色上衣的褶皱都熨帖得一丝不苟。司璐理了理鬓角碎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顾叔叔，实在对不住。我爸妈工作走不开，我哥还在返家的火车上，接然然姐的事就由我们仨代劳了。”
顾景明听着司璐的解释。她话音刚落，忙不迭摆手时粗布褂子袖口都快蹭到下巴：“理解理解！亲家都是干大事的人！”
他心里却乐开了花——管他谁来接呢，只要司家没反悔，就算让顾毅然自个儿背着铺盖卷去帝都，他都能连夜把人送上火车。
司璐看着顾景明后槽牙上的烟渍在光下闪，突然觉得这笑容里藏着股不容错辨的急切。
她身旁的陈阳微微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顾家村到火车站的路，比事先了解的还难走。”
司璐垂眸听着陈阳附耳汇报，手指轻轻着风衣纽扣：“去镇上国营饭店订桌菜，标准按……”她顿了顿，抬眼瞥见顾景明正用袖口擦搪瓷杯，又看了顾毅然一眼“就按招待贵客的规格，再去镇政府借辆车，这路没法走。”陈阳沉声应“是”，转身时军靴在泥地踩出声响，惊得灶房的母鸡扑棱着翅膀窜出来。
顾毅然看着陈阳转身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时，听到司璐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盯着顾毅然问道：“然然姐，我哥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本分，工作没有稳定性，有很多时候即使在休假当中，接到部队电话就要立即归队，出任务更是说走就走。”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毅然脸上，“我哥打电话时特意反复交代，得把这些话先告诉你，说军人的身份也意味着聚少离多是常态，结了婚怕是常独守空房，若你和家里觉得委屈，这门亲……”
这些话都是他哥打电话的时候，嘱咐她要事先把这些话，告知女方和女方的家人，若是女方不同意就要重新考虑了。
堂屋静得能听见梁上燕子的呢喃。
顾毅然抬眼时，瞳仁里映着窗棂外的天光，清得像山涧水：“我只知道司深同志在保家卫国。”她指尖碾着麻花辫上的红毛线，声音轻却稳，“他守着国，我守着家，这有什么委屈的？”
听到顾毅然这番话的回答，司璐看着顾毅然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阳光从窗户漏进来，给顾毅然整个人镀上层金边，她突然觉得这姑娘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姐更亮堂。
身旁的赵坤难得松了松肩，手却仍按在腰间——那是听见“保家卫国”时的本能反应。
司璐嘴角的笑意不受控地漫开，连眼角都漾起细碎的光，听到回答的那一刻，原本微微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司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一沓大团结钞票，纸钞特有的油墨香混着阳光在堂屋弥漫开来。
看着这么厚的一沓钱，顾景明手指一颤卷烟掉落，张丽荣手里的水碗“啪嗒”坠地，这两双眼睛就差没粘在了那叠厚实的票子上，在合计着这么厚能是多少钱呢！贪婪地丈量着钱垛的厚度——
“顾叔叔、张阿姨，这是爸妈让我代表哥哥，给然然姐带过来的 1000 块钱彩礼钱。”司璐把钱推到了桌子中间，顾景明瞬间眉开眼笑。张丽蓉则是双眼发亮，原来 1000 块钱放在一起是这么厚的一沓啊。
当时工人的月工资 30 元左右，这 么多钱足够在县里盖三间亮堂堂的大瓦房，天啊！活了半辈子，200 块钱都没攒到过。这1000块钱可是一笔巨款。
张丽荣偷偷看了顾毅然一眼，以前总说她就是“赔钱货，”现在看来不然，此刻只觉得这丫头是块捂热的金砖，嫁个女儿遇到好人家就能换出十亩良田……
顾景明乐得大嘴一张，后槽牙上的烟渍在光下首晃，都能看见喉咙眼。
他眼角眉梢笑的全挤成了一团，眼神却像长在那沓钱上似的，恋恋不舍地挪开后，又堆起满脸褶子笑的特别讨好：“这、这太破费了！然然嫁进司家，是她的福气！”心情美得首冒泡，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没说出口的话，“也是我们老顾家的福气”张丽蓉呵呵假笑。
